9年帮助216个家庭圆梦 李勇国周六将来青举办寻亲大会

2018-10-08 08:39 半岛网-半岛都市报阅读 (969727) 扫描到手机

江阴寻亲志愿者协会设点为寻亲者登记信息。

文/图 半岛记者 付晓晓

从帮一个人寻亲到帮一群人寻亲,寻亲志愿者李勇国在九年时间里帮助216个家庭实现了团圆梦。在无锡,像他这样的志愿者承载着众多寻亲者的希望,成为连接寻亲双方的桥梁。为血脉再相连,志愿者多年来义务助人寻亲,辗转各地帮寻亲者圆梦。10月13日,李勇国和他的江阴寻亲志愿者协会将带着一些江南家庭北上青岛,寻找失散在山东各地的亲人。

开了头,就放不下

无心插柳柳成荫,李勇国这样概括自己的志愿寻亲之路。2009年,李勇国在一个网络论坛上看到一则寻亲帖子,1975年被家里送走的女孩想找回自己的江阴父母。恰巧女孩提供的地址与李勇国家挨得很近,向来热心肠的他决定试着帮助女孩寻亲。

没有太多线索可循,李勇国只能挨家挨户去敲门,问对方有没有在1975年送出过一个女儿。“经常碰壁,有几次还被当成是骗子。”但是就用这个最笨的办法坚持着,他还真把女孩的父母找着了。李勇国没有想到,这次经历之后,越来越多的寻亲者陆续找上了他。“我本来打算帮那个女孩找到家人就把寻亲这事丢开,后来发现丢不开了,都来找我。”

李勇国组建了江阴寻亲QQ群,寻亲者持续不断地加入,扩散速度超乎他的想象,“看到他们那么无助,对找到亲人又那么渴望,不可能不去管。”开了头就放不下了,到现在,李勇国已经把志愿寻亲的事情坚持了九年,手里掌握的寻亲资料超过一万份。

余浩接触寻亲者更早一些,他影响和感召了无锡市包括李勇国在内的很多寻亲志愿者。1993年,从青岛来的几个寻亲者找到正在无锡儿童福利院办公室工作的余浩,想查找自己的身份信息。那是余浩接触的第一批寻亲者。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江南地区遭遇饥荒、洪涝,不少婴幼儿被父母丢弃后被送到福利院,又被分批送往相对富裕的北方家庭。这批寻亲者就是在那个时期由无锡去了青岛。

余浩从福利院一个角落里扒出一堆早已无人问津的弃儿资料,帮助这批寻亲者解开了身世密码,也让自己从此与寻亲这件事扯上了千丝万缕的联系。资料是用稻草纸写就的,经过多年陈放,纸张几乎要烂掉了,2004年,余浩在即将退休之时把资料复印了两份,便于保存。就是这些资料,成为无数寻亲者的关键线索。

像约定俗成一般,很多寻亲者来到无锡的第一站便是余浩家。二十几年来,余浩接待过全国各地寻亲者几千人,登记寻亲信息的本子攒了几十个。他今年74岁,来访者依然络绎不绝,为此他和老伴不得不牺牲很多休息时间,但他从未拒绝过任何一个求助者。

视“找回自己的家乡人”为义务

民间志愿寻亲者的队伍在逐年扩大。2015年,李勇国成立了江阴寻亲志愿者协会,把过去数年自发参与志愿寻亲的爱心人士聚拢到一起,希望用更加组织化、系统性的方式提高寻亲的效率。截至目前,协会已有600多志愿者,包括江阴本地及周边地区在内,辐射了江苏、山东、河南等八个省,其中一些志愿者原是寻亲者。

李勇国自己的手机号已经变成了寻亲热线,每天都有寻亲者和他联系。他和志愿者会记录下寻亲者提供的信息,利用休息和周末时间去各个乡镇核实、问询和匹配。刚开始参与寻亲的时候,进展并不顺利。“头几年里,一年也就成功两三对。”李勇国不停遭受失望,却没有打过退堂鼓。

随着志愿者队伍的壮大及其所掌握信息量的持续增多,寻亲的成功率逐渐提高。李勇国认为,这也得益于寻亲基因库的建立。江阴寻亲志愿者协会和苏州大学司法鉴定中心共同建立的江阴寻亲基因库,把寻亲者DNA数据录入其中,基因库数据会自动匹配。“在协会登记的寻亲者有一万多名,其中5000多名已经采集血样、基因入库了。这几年通过基因比对寻亲成功的特别多。”

九年时间里,李勇国和他的协会先后帮助216个家庭寻回亲人,这让他在当地成为备受称赞的明星人物,但他并不享受这种“光环”。“帮助别人的家庭团圆了,一开始还有成就感,现在没有了,找回来一个,当然还是会很欣慰,但更多的只能说是一种义务在驱使吧。”

在李勇国看来,他和志愿者们所履行的是“找回自己的家乡人”的义务。“我觉得他们都是我们的身边人。如果没有送出去,他们可能是我们的朋友,但是他们到外面去了,就和我们不一样了。作为当地人,我们有这个义务把他们找回来。”

■延伸 不追求成功率 追求寻亲家庭的幸福

“找到是惊喜,找不到才是常态”

李勇国的这种心情,余浩最能理解。把助人寻亲这件事坚持了这么多年,驱动余浩的只有一个念头:“他们当年是从我工作过的福利院出去的,年龄大的是我的兄弟姐妹,年龄小的就像我的孩子,我有责任帮他们找回家人。”

对寻亲者来说,像李勇国、余浩这样的人,是他们寻求路上的一条纽带、一座桥梁,连接了自己和亲人的两端。而在余浩看来,他们更是寻亲者的一种希望,甚至是唯一的希望。“有些寻亲者,除了能在我们这里查到一点儿当年的信息,其他的,他们实在无从找起了。”

余浩常常不忍告诉寻亲者真相。有几叠死亡记录,登记着当年福利院死去的孩子们的信息,不到迫不得已,他不敢在寻亲者面前拿出来。“来找孩子的家长肯定以为孩子还活着,他们自己也是靠着这点儿希望活着,万一知道孩子已经死了,连希望都没有了。”

除了为主动到协会问询、登记的寻亲者提供帮助,李勇国和志愿者也会到各乡镇排查,在省内或省外举办大规模寻亲大会,挖掘那些隐秘的寻亲者。“尤其是那些老人,他们不懂网络,信息不通,想找也不知道怎么找,我们要给他们提供一个通道。”李勇国说,协会的作用就是这样,为寻亲无门者搭建桥梁、开辟道路。

“找到是惊喜,找不到才是常态。”李勇国说,寻亲是小概率事件,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一二,有人兜兜转转二十几年毫无所获,有人刚开始找,一下子就找到了。“命运弄人,也要看缘分的。但是无论找到还是找不到,他们都把我当成一个希望。哪天我如果撒手不管了,他们不会放过我的,希望不在了,他们会失望、会难过的。”

在多年的志愿寻亲经历里,李勇国见过了太多悲喜,团聚时的幸福,梦碎时的失落。他也见过不少龃龉,找回亲人后艰难的磨合,彼此之间的试探、猜疑与分歧。寻亲故事里那些血脉相连、亲情羁绊的细节常常令人动容,但也并非只有温情。

为了找到亲人,大部分寻亲者不计成本,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亲人之后,倾其所有地去弥补互相错失的时光,无论是从精神上还是物质上。但也有少数寻亲者顾虑重重。有人在功成名就之后想通过李勇国找回亲生父母,却希望他暂时隐瞒自己的身份和经济状况。有人在即将回归原生家庭时遭遇家人反悔,因为有兄嫂或弟媳出于财产分配考虑的反对。有孩子在找回父母后,旋即张口借20万买车,要对方补偿自己。也有父母在得知送走的孩子有可能被找到的时候,先考虑成本,跟李勇国协商,“如果基因对上了,基因检测的费用我们出,如果对不上,对方出。”

这些状况总是让李勇国很为难,久而久之,他建立了自己的原则。“我们不追求成功率,追求寻亲家庭的幸福。最好是孩子、父母双方家庭都想找,都没有顾虑,否则我们不勉强。”

李勇国也试图在双方之间进行疏导,或温和,或强硬。“如果寻亲过程中产生矛盾或分歧,对双方来说也是一种伤害。”如今,任何一对寻亲者基因比对成功之后,李勇国都会先和双方各自沟通,确定彼此认亲的意愿、是否别有用心,再通知双方相认。“我们希望更多人能真心地、和睦地相认,希望是皆大欢喜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