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茫、煎熬、坚定 青岛影院人在第180天等到久违的春天

半岛记者 王贝贝

“十多分钟内，票房又涨了近200元！”利群华艺国际影院（金鼎广场店）店长李艳萍特别兴奋，截至7月20日中午11点33分，她所在的这个影院实时票房达到4268元。这些收入也许平时不算什么，但穿越疫情的非常时期，这让她已是格外激动、非常满意。

7月16日国家电影局发布通知，低风险地区在电影院各项防控措施有效落实到位的前提下，可于7月20日有序恢复开放营业。

7月19日，青岛市文化和旅游局发布《关于有序推进全市电影院恢复开放的通知》，提出鉴于青岛市全域均为低风险地区，在做好各项防控措施前提下，全市电影院可于7月20日恢复开放营业。

至此，停摆已经179天的电影院，在第180天，等到了久违的春天。

迷茫

“我们终于可以营业了！”李艳萍特别兴奋。她告诉记者，从前一天开始，李艳萍就带领影院的同事们着手做营业前的消杀、设备检查和流程理顺等工作。

“可能因为期待了太久吧，除了激动，我有点紧张。”李艳萍说。

7月20日是影院自疫情被关停以来批准复工营业的第一天。记者在现场看到，一大早，李艳萍就和同事反复确认，顾客来观影时如何做登记等流程事宜。

李艳萍在和同事做营业前的流程确认工作。

这一天，利群华艺国际影院（金鼎广场店）首场电影是13:00开映，首场开映上座率达到了23%。

“我们现有员工今天全部到场，大家都鼓足了干劲，从每位同事脸上，我都能看到他们的兴奋。”李艳萍说。

兴奋的同时，李艳萍的思绪被拉回到了1月24日，除夕当天。

当时，正在为即将到来的春节旺季忙得热火朝天的李艳萍，接到通知，因疫情的原因，影院要暂时关门。

“我都蒙了，上级指示，所有预售的票要求全部退票。”李艳萍回忆。对于线下影院来说，春节档是观众最多、质量最优、票房最高的节点，是一年中影院的旺季。现在却要将所有的订票，一一退票。“不舍得，可是再不舍得也要给顾客退票，毕竟生命安全最重要。”

青岛利群文化投资有限公司华艺国际影院负责人李胜记得，旗下6家影院所有退票工作都完成后，他默默离开了办公室，当时已是除夕深夜。“当时的心情，灰暗无比。”

“在生命健康面前，电影肯定就没有那么重要了，我们也都很理解配合，相信疫情很快能得到控制。”疫情刚暴发时，李胜心态还比较乐观。

然而随着疫情的蔓延，李胜觉察到影院复工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李胜回忆，“我当时渐渐变得不再淡定甚至开始发愁，公司有近80名员工，他们很多是上有老下有小，在影院工作了很多年，如果影院长时间不能复工，他们可能面临失业。”

疫情期间电影人的爆米花摊点。

李胜并没有坐以待毙，他开始为员工找出路。“我们不想放弃每一位员工，可是在影院不能开门营业的情况下，一方面公司需要缩减成本，另一方面员工们需要维持生计。这个矛盾必须找到突破口。”

疫情期间，利群集团的物流公司、电商公司业务量大增，需要人手。发现集团的人力缺口，作为影院公司的负责人，李胜带头在物流公司当起了搬运工。同时，不占体力优势的女员工们就地在集团超市结账口外摆起了地摊，售卖影院的爆米花、饮料等一些副产品。还有部分员工被安排到了集团旗下的某瑜伽会馆，临时帮忙做品牌推广工作。

“华艺影院多亏了有利群集团的强大后盾支持，不然真不敢想象员工们能否坚持下来。”李胜说。

尽管如此努力自救，依然还是有员工熬不住了。东北姑娘王小梅（化名）是华艺国际影院（金鼎广场店）的员工。“我们的工资主要包括基本工资和绩效工资，其中绩效工资是大头。疫情期间绩效工资下滑得很厉害，尽管我很喜欢电影院的这个工作，但我快交不起房租了。”最终王小梅不得不向现实低了头，4月份，她选择了辞职回老家。

过去的180天里，关于影院复工的消息层出不穷，影院人一次次燃起希望，又一次次看着期望落空。

“我们所有员工一直都期盼复工，回到原岗位上去。其间，我一直在关注影院复工复产的消息。有好几次发出了复工的信号，可是又都化为泡影，心里无比煎熬。”李艳萍说。

煎熬

比起一线员工的煎熬，华艺际影院负责人李胜所承受的业绩的压力更是让他夜夜失眠。

根据中国电影家协会的数据显示，2020年第一季度全国电影票房为22.38亿元，同比下降88%。其中，2000座以上规模影院票房同比下降87.7%；500-2000座规模影院票房同比下降88%；500座以下规模影院票房同比下降91.3%，受疫情影响程度最大。

李胜介绍，利群集团旗下的华艺影院目前在全国有6家，其中青岛就有3家。集团旗下影院上半年票房同比下降90%以上。李胜说，“疫情打乱了我们所有的节奏，粗略估算，6家影院光票房损失就高达3000多万。”

“不仅如此，在停摆的180天里，影院虽然没有营业，但是放映机还是需要通电，另外，我们每个月都会定期打扫、深度清洁消杀。以利群金鼎店为例，光每月的租金物业和其他的固定支出要五六十万，影院收入极少的情况下，花出去的每一分钱都是压力。”李胜说。

李胜坦言，在不能复工的日子里，政府相关部门给他们影院行业带来了真金白银的帮助。

“政府帮助我们免缴和缓缴了很多项费用，光青岛的三家影院的员工社保，这半年我们免缴了近30万元。要知道，在疫情期间，30万现金流有多宝贵。”李胜说。

数据显示，今年2月至6月，青岛市共为20万户企业减免基本养老保险、工伤保险和失业保险费72.5亿元，以真金白银的社保减免政策优惠助力企业发展。

此外，为了促进行业重启，政府相关部门也陆续出台帮扶政策，加大影院推介力度，通过发放观影补贴等惠民方式，吸引更多人走进影院。

青岛市文化和旅游局电影电视剧处副处长苏宏伟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提到，一是通过贷款贴息的政策缓解影院信贷的压力，影院在疫情期间有新增贷款的，可以获得最高30万的贷款贴息；同时将会联合全市影院组织开展惠民观影活动，面向市民发放100万元的定向观影补贴，重建市民观影信心，恢复大家观影消费的习惯。

“我感受到了政府帮扶影院行业尽快走出寒冬的决心，我们公司也更加有信心了。”李胜表示。

坚定

重新开业的电影院，面临的挑战并不少。

排片量减半，以及不超过30%上座率的硬性限制，就是影院复工后遇到的一道坎。

整个2019年，中国电影院平均上座率只有11%，也就是说11%只是一个平均上座率，周一到周五工作日期间，是票房低谷，以往周末的上座率远超30%。目前不超过30%上座率的硬性限制在某种程度上是阻碍影院收入的。

7月20日，观众准备入场。

疫情黑天鹅也促成包括线上观影在内的“宅经济”的一波繁荣。消费者的消费习惯也发生了微妙改变。

据前瞻经济学人线上话题“低风险地区电影院7月20日开放营业，你会去电影院吗”的投票调查显示，在投票的近2400人中，有48%的人选择“当然去！终于等到这一天”，有35%的选择“再等等，看看排片情况”，但值得注意的是，有14%的人选择“终于开张了，但是不太想去”。

有网友表示，许多影片在爱奇艺、优酷等视频平台均有资源，对她而言很难激起重回影院的热情。“花几十块钱买个视频平台会员，就可以看多部影片，我在疫情期间早就看了好几部，没必要去影院再看一遍。”

除此之外，影院另一大收入来源就是卖食品。但很遗憾，电影局的防疫指南中明文规定，原则上禁止售卖饮料零食，禁止影厅内食用食品。

“目前来看，以现有规定营业，影院是亏损的，但是我们有信心，能够开业就是跨过影院寒冬的非常重要的一步，我对未来发展很看好。”李艳萍说。

“我不认为线上电影能取代线下影院。”李胜认为，近年来，网络电影、电视剧确实收获了很多流量，有很大的市场，但线下电影和网络电影定位的目标群体本身是有差异化的。很多消费者愿意付费线下观影，是为了追求场景体验的。同时电影导演在电影制作过程中，也是考虑影院观影现场的场景感受来制作电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