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未嫁 落叶无限愁 赵清阁与老舍是缘还是错？

半岛全媒体记者 张文艳

如果说上世纪四五十年代,赵清阁是以文章著称的话,如今的赵清阁已经成为名人轶事的主角,她的出现与老舍有关。

抗战期间,赵清阁从上海辗转到了南京、重庆、武汉,编辑副刊并笔耕不辍。1937年,老舍带着妻子胡絜青和孩子离开青岛抵达济南,而后离家赴武汉。1938年3月27日,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在汉口召开成立大会,老舍被推举为“文协”总务部主任,赵清阁等被聘为理事会干事,从此,赵清阁与老舍的接触就多了。

老舍负责写稿,赵清阁负责编辑宣传,两人合作也颇为默契,在赵清阁主编的《弹花》中老舍先后发表了近10篇文章。朝夕相处中,老舍亦被这个勇敢坚毅的女子所倾倒,他曾写道:“流亡到武汉,我认识了许多位文艺界的朋友,清阁女士是其中的一位,那时候,她正为创刊《弹花》终日奔忙。她很瘦弱,可是非常勇敢,独自创办一个刊物已非易事,她还自己写稿子……”

之后赵清阁和老舍又通力合作创作出《桃李春风》,该剧上演后引起全国轰动,报人刘以鬯曾经说道:“在抗战时期的重庆,赵清阁的名字常与老舍联系在一起。此时二人比邻而居,梁实秋说老舍搬到马路边的一排平房中的一间,我记得那排平房中赵清阁住过其中的另一间。”

1943年10月,老舍的夫人胡絜青带着三个孩子从北平千里迢迢来到重庆找老舍,使得三方的关系异常尴尬。赵清阁决定离开重庆返回上海。

1946年,老舍远赴美国,赵清阁相送。

这一年,赵清阁创作过一个短篇小说《落叶无限愁》,并收入了她自任主编的《无题集——现代中国女作家小说专集》。小说叙述了中年的邵环教授,有妻子,有两个孩子,但却爱上了未婚的才女灿。抗战胜利后,灿悄然离去,并留下一封婉拒书:“应该新生的是你们,不是我们……为了这,我决定悄悄地离开你,使你忘了我,才能爱别人……就这么诗一般,梦一般地结束了我们的爱情吧:天上人间,没有个不散的宴席!”邵环教授读完这封信,立刻离家出走,去上海寻找灿。而灿还是顾忌邵环有家室,承认自己心情矛盾:“我不否认,我有‘矛盾’,但这矛盾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这矛盾包含了情感与理智,自私与道德的种种错综的关系!我可以克服这矛盾的心理,不过你未必可以克服那矛盾的现实。因为我们是活在现实里的,现实会不断地折磨我们!”当邵环要求与灿一起离开上海时,灿却下定决心悄悄地离开了原住处。失望中,“邵环倒在泥泞中,落叶寂寞地埋葬了他的灵魂”。显然,这是一部自传式小说,赵清阁也向洪钤承认,“小说的故事和人物,是真实存在过的。小说的情节,是实际发生过的”。

事实上,对待这段感情赵清阁确实是理智的,洪钤女士说,当赵清阁得知老舍的家属要来重庆团聚,但存在路费困难时,立刻找到朋友,帮忙筹集了路费。只是感情岂能说断就断。1948年,老舍曾写信给赵清阁,说想要在菲律宾买房子和她在那里定居。然而,愿望未能实现。迫于现实压力,赵清阁写信让老舍回国。接到赵清阁的信,老舍很快回到北京,回归家庭,赵清阁仍然孑然一身。

1959年,上海的电影制片厂逼迫赵清阁写一部剧本,不写就要停工资。“这封来自上海的信,是我送到舒家,在与舒公公(老舍原名舒庆春)一块儿浇花的时候悄悄递给他的。舒先生告诉他太太我外婆病了,他必须去探病,然后进屋加了一件衣裳就拉着我的手出门了。我们在八面槽储蓄所停了一下,他关闭了一个活期存款,取出了八百元人民币”,这是赵清阁的亲戚、作家韩秀童年的记忆,“回到家,他见了我外婆,马上掏出钱,请外婆寄到上海去”。“外婆说,你骗了清阁,让她以为她能够有一个归宿,要不然她早就走了,也不会吃这些苦头”。她说的走是跟着林语堂去中国台湾。当时老舍的反应让韩秀印象深刻,“舒先生无语,面容哀戚。那是我所看到的舒先生最无助的一个画面”。

因为赵清阁一生未嫁,所以人们都认为赵清阁的心里一直装着老舍,但洪钤说,其实赵清阁是谈过恋爱的,“对方年龄相当、学养不差,北京大学物理系毕业但喜爱文学。关于赵阿姨的这段感情,那时圈内和她关系比较密切的朋友们,也是知道的。后来,因为一些不大的、但赵阿姨却认为是不能忽略的原因,她主动断掉了这段感情”。洪钤女士认为,“真正影响了赵清阁阿姨对异性感情态度的,大概是发生在抗战胜利之后到一九四九年十二月这段时间里。那是因为赵阿姨对‘许诺’的相信和事实的相反,让她强烈地感觉到自己被欺骗了。此后,她大概也很难再对异性产生感情信任”。

1966年,老舍自沉于太平湖,以死志清白。赵清阁获悉后伤心欲绝,每当老舍生辰或祭日的时候,她总会暗暗一人纪念。但她不敢也不能公开,她曾多次不无沉痛地对洪钤说:“对于这样一位只活了六十多岁,但作品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在中国作家中都算是相当有份量的人。作为从中国文学史来说,应该维护他作家的一个完整性。”

1999年11月27日晨,赵清阁走完了孤寂的一生,一副挽联概括了她的一生:“七十年创作生涯,清流笛韵,遗爱长留人间；五十部文学作品,翠阁花香,文名永垂青史”,这里引用了老舍1961年6月给赵清阁的题诗:“清流笛韵微添醉,翠阁花香勤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