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澜丨闲话甘蔗

□王开生

秋风乍起,市面上甘蔗渐渐多了起来,时光若退回四十多年前,这可是我的心爱之物。

甘蔗,老青岛人多称之为“甜甘”。甜和甘,字意相同,皆言此物之味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每至此季,老四方区小村庄果品店门前,岭南地区运来的甘蔗,堆得山高,价贱如泥,家家户户人人吃得起。

甘蔗属热带和亚热带作物,春季种植,当年秋季即可成熟,至冬季时,尤甜。一般的水果,多以食果肉为主,甘蔗无果肉可咽,其食法亦最简单。用砍刀砍成一节一节的小段儿,空口即可生咬而食,一边嚼,吮吸其汁液,一边吐出蔗渣,循环往复。此物可解馋,又是锻练牙口的利器。我的牙齿向来结实,可能源自从小喜啃甘蔗之故。

虽非水果,但甘蔗多在岛城传统水果店中售卖,以皮紫黑者为佳,蜜甜。域外亦有种青皮甘蔗,色翠绿,未知何味。甘蔗内中若起了红芯,则不可食,味转酸,此乃变质之相。

十年前,偶过广州南沙的乡间,初见得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甘蔗林。甘蔗长势颇佳,单株比成人高出不少,列队齐整,似阅兵方阵。置此境地,忽忆起诗人郭小川传颂时久的《甘蔗林——青纱帐》“南方的甘蔗林哪,南方的甘蔗林!你为什么这样香甜,又为什么那样严峻?”

南国羊城的市肆之中,凡街头的凉茶档口,必有现榨甘蔗汁售卖。其多置一小型机器,一头递进甘蔗另一头快速榨出鲜汁,极便捷。价格三至五元不等。可即饮,亦可塑杯封口后带回享用。甘蔗汁嫩绿甘甜,有一股田野间的清香之气,岭南地区炎暑期长,饮之可清热生津,冷藏后风味尤殊。老广们想食客之所想,将甘蔗切段削皮之后,三三两两地打包售卖,省去了口唇剥皮之苦、牙齿撕咬之窘,避免了闹市中的龇牙咧嘴,深为妙龄女郎所喜。

广州市一德路规模颇巨的副食品批发市场,常年设有售卖台湾宝岛特色产品的专营店。前些年,朋友常叮嘱我捎些台湾原装黑糖回来。后来始知,黑糖即是甘蔗榨汁煮沸去掉水分结晶后的第一道成品。再经提炼,则是红糖、黄砂糖、冰糖等,营养成分亦随之流失或减少。故黑糖中,保留了甘蔗最原始的铁、钙、镁等有机养分,成为制作夏日饮品、甜品、点心和日常保健食品的首选,女士们大都钟爱有加。著名的副产品另有玫瑰四物黑糖、老姜黑糖、桂圆黑糖等面市。

今年高考期间,南方某地有部分学生家长手杵一根根甘蔗,立在学校门口为孩子助威祈福,据说寓意“高中浙大(蔗大)”,不禁莞尔。近些年亦有段子,说家里熊孩子不听话或考试前,常拿出甘蔗恐吓之,问曰:想内服还是外用?内服,甘甜可口,自然皆大欢喜；外用,则孩子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甘蔗,本该是甜蜜之物,这却又是招惹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