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西小伙欠债9000多元不敢回家流浪4年 在青岛被救助人员发现一家终团圆

在胜利桥下,老忠夫妇见到了儿子小忠。 

小忠与父母拥抱在一起。

文/图　半岛全媒体记者　刘笑笑　实习生　矫文静

“孩子,过去的就过去了,爸爸妈妈来接你回家……”56岁的王秀菊(化名)望着四年未见的儿子小忠(化名)悲喜交加,放声大哭起来。悲的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四年前在广州打工的儿子失联后,会以流浪露宿人员的模样出现在她面前,她不敢想象这些年儿子究竟经历了什么；喜的是,她曾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没敢奢望此生还能再见到儿子,没想到在青岛市救助服务中心救助人员的帮助下,她找到了儿子……

在外打工的儿子突然失联

3月22日上午9时30分许,王秀菊和丈夫老忠(化名)带着26岁的儿子小忠来到青岛市救助服务中心,除了办理相关手续外,夫妻俩此行主要目的是表示感谢。“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朴实的老忠握着救助人员的手,说不出更多的话。

他们是广西百色人,儿子小忠初中毕业后就不再上学。满18岁后,就随他们夫妻俩去广州打工。后来,因为家中老人需要照顾,夫妻俩先后回到了百色,留下小忠一人在广州一家生产电池的工厂打工。

让夫妻俩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是,2017年5月初,他们收到了小忠老乡的电话,说小忠失联了。犹如天塌了一般,老忠立马放下家里的活赶到广州。在小忠工作过的工厂,老忠没有打听到儿子的半点音讯,儿子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失去了联系。2017年5月5日,老忠前往广州当地的派出所报了警。

正当老忠一家人为儿子的突然失联感到心急如焚时,随后几天,老忠陆陆续续收到好几个催债电话,对方恐吓老忠,要求他立马帮小忠把欠债还上。后来,根据对方要求,老忠分别于2017年5月8日和2017年5月13日,为一家名为某消费金融有限公司的收款方,汇去了6000元和3253元两笔钱,还清了小忠的借款。

至此,老忠他们明白了小忠突然失联的原因,“我们猜想,他肯定是贷了款,对方利息高,他还不上,对方就威逼恐吓他,他胆子小,闯祸了又不敢跟我们说,就偷偷跑了。”3月22日,在青岛市救助服务中心,老忠把自己猜想的理由说给小忠,问他是不是这个原因时,小忠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当王秀菊说到动情处,抱住小忠哭泣时,小忠也搂住了母亲的脖子流下了眼泪,一家人抱在一起,场面令人动容。

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儿子

老忠夫妻俩一共有三个孩子,小忠是家中老小,上面两个姐姐都已经嫁人。自从小忠失联后,夫妻俩一下子苍老了好多,王秀菊更是天天以泪洗面。“这几年一直在哭,想起来就哭,觉得日子过不下去了……”王秀菊不敢回忆过去,一开口,眼泪就掉落。王秀菊说,因为猜测儿子是自己主动走的,怕讨债的人联系上自己,肯定东躲西藏,过得很不好,“一会儿担心他为了生存去干坏事,一会儿又担心他被骗子坏人利用、拐卖了,整天胡思乱想。”

老忠说,由于自己文化水平有限,不会上网,除了跟小忠的朋友同学打听有没有他的音讯外,他再想不到任何其他的办法。“我们俩甚至都不敢奢望,这辈子还能再见到他。”老忠低声说着,手不停地揉搓着一个随身携带的皮包,皮包里装着老忠为儿子还款时的汇款业务凭单。这些年,他一直好好地收藏着,生怕丢失。当得知找到儿子的时候,他临行前特意带上,他要当面给儿子看看,“欠债爸爸已经给你还上了,你放心吧,过去的都过去了。”

老忠是3月19日下午接到广西百色市救助站打来的电话的。此时,小忠已在青岛流浪露宿了9个月的时间。2020年8月24日,李沧民政、李沧区振华路街道以及青岛市救助服务中心工作人员巡逻至胜利桥下,在一处灌木丛后的桥底下,发现了栖身在此的小忠。“桥下空间小,人只能弓着身子进入,无法站直。”青岛市救助服务中心社工师孙静介绍。

当救助人员上前跟小忠交流,询问核实其身份信息时,小忠始终躺在用木板搭起的“床”上蒙着头,不说话,也不接受救助。随后接连几天,救助人员都前去试图与小忠沟通,劝导其接受救助,小忠都不予配合。

由于救助只能本着自愿原则,没办法,救助人员只能每次前去巡查时,为小忠留下救助物资。“对于这个小伙子,我们救助人员对他都非常熟悉,留着一头披肩发,看上去很排斥跟人接触、打交道,平时可能捡拾废品卖点钱。”孙静说,每当遇到恶劣天气,救助人员都会前去劝导救助,露宿点前的灌木丛生生被救助人员们踏出了一条小路。去年冬天寒潮来袭前,救助人员一天早中晚各去一次,大家苦口婆心地劝导他,但每次都无功而返。

再次见到儿子泪流满面

由于小忠拒不接受救助,救助部门始终无法采集到他的身份信息,就连小忠的照片,也因为他的不配合而迟迟没法拍到。3月2日,青岛市救助服务中心工作人员协同李沧民政、公安等部门工作人员一同前往小忠的露宿点进行身份信息核实,最终为其拍摄了正脸照片,并获知了小忠的姓名、户籍地以及出生日期。

通过公安系统查询,小忠的身份信息的确是真实的。随后,青岛市救助服务中心迅速联系了广西百色市救助部门。经过当地的核实查找,最终联系到了老忠。

3月21日上午9时,救助服务中心工作人员驱车带着老忠夫妻俩来到胜利桥下,穿过灌木丛,两人见到了失联四年的儿子。此时,小忠正躺在木板上蒙着被睡觉,周边是一堆小忠捡拾来的垃圾以及一辆共享单车。阵阵冷风从桥下吹过,目睹此情此景,王秀菊一下子哭了。她唤着小忠的名字,小忠缓缓把头伸出被子,有些茫然地看着突然到来的父母,脸上没有过多表情。“爸爸妈妈来接你回家,不要怕孩子……”王秀菊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抱着小忠放声痛哭起来……

3月21日下午,他们一家三口又去五四广场看了看海。他和妻子提出来带儿子去逛逛时,小忠没有反对,而且还做起了向导,坐哪路公交车、在哪里下车,他都非常熟悉。“他还是那么聪明,他从小就很聪明……”老忠不断重复着,“如果不是他初中时沉迷网络游戏,也不会逃课不好好学习,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3月22日下午4时,老忠一家三口在救助人员的帮助下,来到青岛北站。他们将乘坐火车,经过40个小时的颠簸,返回百色。“回家后先帮他好好调养调养,身体养好了就给他找份工作。从头开始,好好生活。”临行前,老忠说。

■链接　去年以来已为36人寻亲成功

□半岛全媒体记者　刘笑笑　通讯员孙静

据了解,2020年5月,青岛市救助服务中心启动了“照亮回家路”寻亲专项行动,半岛都市报进行了全面关注并支持报道。其中,2020年,成功寻亲31人。2021年,新寻亲登记10人,目前已成功寻亲5人。

寻亲工作并非一人一隅而就,需众人拾柴、久久为功。据此,青岛市救助服务中心整合救助机构、公安、媒体、社会力量等4大资源,形成寻亲合力。2020年5月,包括卢纪芝在内的34名走失人员寻亲名单在半岛全媒体刊发后,在社会上引起广泛传播。救助人员、公安刑警、志愿者各方协力,最终卢纪芝的千里寻亲路天堑变通途,认亲现场,4个妹妹抱着卢纪芝放声大哭,场景让人动容。顺着这张多维寻亲网,来自黑龙江、吉林、江苏、河南等地的寻亲家庭相继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

2019年,青岛市救助服务中心筛查室建成,专职医生驻站、专业设备检测让传染性疾病筛查成为寻亲全流程的第一环节。据统计,仅2020一年,中心主动发现的诸如艾滋病、梅毒、肝病、肺结核等各种高危传染性疾病294例。通过建立疾病筛查、入站检索、寻亲发布、公安协查等一系列流程,实现了寻亲程序化、全程可追溯。

此外,青岛市自2020年11月中旬启动“寒冬送温暖”行动以来,截至3月21日,青岛市救助服务中心共上街出动221次,发现流浪人员178人次,出动工作人员663人次,出动车辆221车次,共发现流浪乞讨人员露宿点15个,劝导救助并清理6个露宿点,并发放方便面、水、饼干、暖水袋、大衣、棉被、消毒湿巾等救助物资若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