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影| 核酸检测员:每天和病毒过招的日子

2021-12-09 06:33 大众报业·半岛新闻阅读 (183191) 扫描到手机

半岛全媒体记者 高芳 吴璟

疫情防控不容松懈,近日,一连串数字每天都出现在媒体头条:

12月7日0-24时,全国31省(自治区、直辖市)和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报告新增新冠肺炎本土确诊病例44例;

12月7日2时起,宁波市启动Ⅰ级应急响应;

12月8日清晨,青岛市疾控中心再次发布紧急提醒:中高风险地区来青人员,要主动报备,配合隔离管控、核酸检测等疫情防控措施…

常态化防疫形势严峻,核酸检测报告成为城市间流动必要的“通行证”。而每天进行核酸检测的医护人员,重复着与病毒“过招”的工作,一次次与隐形的风险博弈,他们虽然是普通人,干的却是不普通的工作,他们是一线的“战士”,昼夜守卫着城市的安全。

  全天下来的注意力高度集中,以免任何环节出差错,需要强大的责任心做支撑。

▇不停歇的“白色阵营”

冬日,凌晨5点,星夜还未完全褪去,整个城市沉寂在睡梦中。

一串急促清脆的闹铃响起,臧新杰一个激灵,还没等睁开眼睛,赶紧伸手摸索到枕边,把它按停,生怕吵醒妻子和孩子们。

臧医生悉心为每位市民做着核酸检测。

他蹑手蹑脚地起床,洗漱,然后走进厨房,电饭锅内倒米,煮上稀饭,煎好鸡蛋,放在电饼铛里保持热度,把两个孩子的水壶里灌好温开水。

臧新杰家住大学路,家里有两个孩子,大女儿今年上初二,小女儿6岁还在幼儿园,两个孩子上学的时间有些许的错时,妻子更多精力放在照顾小孩子身上,顾不上老大,臧新杰需要在出门上班之前,把孩子们上学的准备工作做好,以分担妻子的一些负担。早晨照顾两个孩子上学,是一场争分夺秒的硬仗。

料理好家里的活,臧新杰又将奔赴另一个“战场”——核酸检测一线。他是山东大学齐鲁医院(青岛)的一名眼科医生,最近他主动请缨,参与医院的核酸检测点的轮班工作。“是医生就要上‘前线’”,报名时,臧新杰没有丝毫的犹豫。

臧新杰上的是早班,需要在7点左右到岗,穿好防护服,做好一切准备工作。时钟到达7点半,像一声哨响,一天的“冲锋战役”就此打响。

  臧医生的同事们也一样每天进行辛苦的检测工作。

为了赶时间,每天5点半,臧新杰就出门了。大学路出发,老城区容易堵车,他选择乘坐公交车上班,一般转两路公交车,就可以到达医院。不凑巧的是,今天他一出门,错过了门口的307路车,只能坐1路车到达台东,转4路车再到新业广场,又转了两路车才来到单位。“一共转了4次车,今天早上有点波折啊。”跑得气喘吁吁的臧新杰,终于在6点50分赶到单位,他轻叹一口气,心里有点担心送孩子的妻子,“今天路上这么堵,不知道孩子们都准时到校了没有。”

与臧新杰同时到达医院的还有急诊科副护士长高倩,今年8月份她被调到核酸检测点担任护士长工作,每天7点之前到达岗位,最忙的时候,安排料理完收尾工作,有时得晚上八九点钟才能安心回家。

早上临出门之前,父母告诉她,上小学五年级的儿子成绩有些“告急”,老师多次给家里打来督促的电话。虽然心里对儿子的学业是心急如焚,但是在时间上高倩一点也靠不上。从兴趣班、到家长会、再到每天的接送,都是高倩的父母代劳。平时和儿子几乎都没有沟通说话的机会。“周末我会跟儿子聊聊…”高倩眉头紧锁,给父母发的微信,敲下长长的信息,又删成一条短讯。

臧医生悉心为每位市民做着核酸检测。

“请主动佩戴口罩,打开实时健康码,如果您14天内有感冒、发热等呼吸道症状,或14天内去过中高风险地区及重点地区的人员请主动告知工作人员…”7点多钟,医院门口用临时板房搭建的核酸检测点,窗口前已排起长队,一个挂在隔离线桩上大喇叭响起,像吹响了无声的号角,窗口内的空气中顿时充斥着紧张的气氛。

防护服武装起来的臧新杰走进核酸检测窗口,戴上手套,拿起鼻拭子。高倩走进排队的长龙,提醒他们保持一米间距。忙碌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这一刻,紧张的工作占据了他们全身心的精力。作为普通人的牵挂,已容不得多想,暂时只能抛在脑后。

▇午饭=两个火烧

“头往前一点”。臧新杰扯着嗓子喊道。穿上防护服,加上头部的防护罩,脸部有3层隔离,虽然臧新杰已经在用力喊,但是对于坐在对面的人来说,依然是听不清的音量。

  医院设立的核酸检测点。

臧新杰接过待检测人员带有信息的条码,贴到相应试管上,将长棉签鼻拭子以垂直鼻子的方向插入鼻孔,一直到手感觉到触墙感的时候,使鼻拭子在鼻内短暂停留几秒钟,然后轻轻旋转三次,将鼻拭子取出来,带有标本的棉签放进相应的试管中。试管盖上,按顺序排好,就算采样完成了,可以进入下一步的送检环节了。

他娴熟地拿棉签,取样、留样、保存。这是一个繁琐又机械的动作,每天要重复几百遍上千遍,抬起的胳膊常常累得酸痛。

“不能漏掉一个阳性病例。”臧新杰在心里反复给自己“加压”,动作完成不敢有半点松懈。有医院因为出现阳性病例,而导致整个医院临时关闭,后果不堪设想。每一个小小的试管,都是一次与隐性风险的博弈。

采样的过程中不断有人询问臧新杰:在哪取结果,核酸检测结果能不能传到手机上…

  工作结束,有时还要向不理解检测工作的市民做解释。

一位年纪大的老人坐在对面,不断地抛出问题:什么时候能看到结果?

“您现在这个时间做,一般下午3点就拿到结果了。”

“能不能12点拿结果?”

“白天一般6~8个小时出报告,夜间的核酸是6个小时出报告。到12点才3个小时。”臧新杰大声喊着。

“那1点呢?…”

检测板房内的空气消毒机,还有紫外线灯管的照射,以及物表的一些含氯消毒剂的消杀,本身对呼吸道都是非常大的刺激。送走老人后,臧新杰的嗓子更加干燥了,整个喉咙都火辣辣地,感觉肿了起来,咽口水都疼。

从早上7点半到中午12点, 4个半小时的时间里,为了减少上厕所的几率,一旦穿上防护服的医务人员一般都不喝水。一方面是担心去上厕所,身上这套防护服就报废了,有些心疼。另一方面,如果去上厕所,穿脱防护服加上如厕的时间,怎么也得20多分钟,如果你离开了,就得有别的同事补上这个岗位。有时候看看窗口排队的人群,那种紧迫感让你也无法离开片刻。

  由于检测点不允许带手机进入,臧医生只能利用中午的一点吃饭时间赶紧回下手机信息和电话。

臧新杰体重接近180斤,长时间坐着,他的腰椎开始酸痛肿胀。防护服防水又不透气,能感觉到自己的汗水顺着脸颊、鼻头、颈部、前胸、后背不停在往下流动着,积在鼻唇部的汗水,让人瘙痒不适,又不能用手去挠,只能用嘴将汗水呡掉。和防护服摩擦的皮肤起满了湿疹,奇痒无比。

尤其是夏天,当结束半天工作的时候,从事核酸检测的同事们个个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都在滴水,大家打趣地说:“家里刚洗出来的衣服都比这干燥吧。”

▇“我要报警!”

中午12点,臧新杰可以短暂休息一小时。

  到了中午12点,臧医生终于能脱下闷热的防护服松口气。

等他脱掉防护服走进临时休息的板房,已是12点20分。在一张长条桌子上,高倩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午饭:一个塑料袋里装着两个圆圆的葱油火烧。

“昨天吃的是肉夹馍,今天换花样了。”臧新杰跟高倩开着玩笑。

  长时间做检测手有点疼,摘下手套才发现,检测时手指反复做的一个推瓶动作,把指甲都弄劈了。

为了节省时间,核酸检测的医护人员午饭都是“凑合”的,嫌吃饭菜耽误时间,一个火烧或者肉夹馍,这样的简餐就是一顿饭。

用了不到十分钟时间,臧新杰吃完了火烧,他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杯子,虽然口渴的要命,但是他不敢多喝几口,“望水兴叹”,只稍微湿润一下裂口的嘴唇。每天只能在下午值完班之后才能放肆喝水,但是补水时间也要控制在晚上9点之前,不然夜里总是起来上厕所,就不用睡觉了。

12点40分,臧新杰走出休息室,他要去换一套新的防护服,以保证在下午1点钟准时走进核酸检测窗口。

  口罩摘下后留下深深的印子。

此时,高倩还在门外维持秩序,她不停地在排队的长龙中穿梭维持秩序,帮助核酸检测的同事拿取各种必需的物资,解答被检测市民的各种咨询,她是核酸检测点的“大管家”。

“今天人不算太多,昨天检测了1190多人。”高倩印象里,今年最高峰那一天达到了1900人次的检测量,那天排队的长龙都排到了医院门口的马路上,沿着隔离带拐来拐去,像一条长长的贪吃蛇。

  午休先做下清洁。

长期站在室外,高倩比刚来的时候明显黑了好几个“色号”。可是她却顾不上这些,排队中总有人因为等待时间长,而变得易怒。有的人健康码一下变成黄色,本身就非常焦虑和紧张。偶尔也会有人把怒火发在医护人员身上,指着医务人员骂,摔凳子、摔东西、踢门…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为了不耽误检测同事的精力,每次一冲突都是高倩和发热门诊的丁主任一起出面协调。

  检测告一段落,摘下手套,皮肤都被汗水泡白了,还留下了印子。

高倩还记得今年有一个被检测的市民,因为是从高风险地区返青的,需要到社区先进行报备。高倩跟他解释的时候,这名市民情绪瞬间挺激动,指着高倩的鼻子大喊:“我要报警,把你带到警察局。”,但是当高倩脱下防护服,看到她的衣服全都湿透了,那名市民不好意思地道歉:“你们也不容易啊。”高倩并没有埋怨他,和他开玩笑地说:“你还要把我送警察局吗。”

▇女儿的理想

下午4点半,臧新杰在检测点一天的值班时间到了,整理完结尾工作,走出医院大门已是晚上6点多。冬季的夜晚来得早,天色已逐渐暗了下来。

臧新杰的身后,是继续值守夜班的同事们,他们和臧新杰一样,夜以继日地“冲锋”在防疫的最前线。

  臧医生为了坚持不上厕所,一天下来都不敢喝水,中午吃饭时也仅仅敢小呡一口。

夜幕下的医院门口依旧车水马龙,急诊楼前的核酸核测点,白色的临时板房里亮起白炽灯光,那光亮像一把剑,劈开了黑夜的衣裳。白色的临时板房上,门诊核酸点、发热门诊几个大字牌闪着灯光,伫立在医院的门口,是严密的“白色的阵营”,保护整个医院在疫情期间的安全运转。

走在回家的路上,臧新杰接到上初二的大女儿发来的短信:今天作文,我写了自己的理想,长大了我要像爸爸一样做一名医生,成为小卫士…

华灯初上,车窗外的霓虹灯五彩斑斓,耀在臧新杰困倦的脸上,抚平了因戴了一天口罩而深陷两腮的勒痕,那绯红的颜色,像凌驾在冬日枝头的耐冬花,似平静,似坚毅,似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