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山东文学四十年!半岛全媒体记者奔赴威海 听著名文学评论家宋遂良谈与山东文学相伴的岁月

2022-08-22 23:04 大众报业·半岛新闻阅读 (74724) 扫描到手机

半岛全媒体记者 刘宜庆

提起宋遂良老师的名字,对于山师中文系的历届学子来说,他是受人尊敬的良师;对于喜欢文学的读者来说,他是著名的文学评论家、山东文学的守望者;对于喜欢足球的球迷来说,他是跨界绿茵场的球评家,读他的球评很过瘾。宋遂良老师退出文学、影视、足球评论好多年,读者很关注年近鲐背之年(90岁)的宋老师近况。近日,半岛全媒体记者奔赴他避暑的威海进行采访,听他谈如何走上文学评论的道路,听他点评山东的作家作品,听他谈与山东文学相伴的岁月。

20世纪50年代初,宋遂良参军时留影。

一本《诗刊》

结下了与文学评论的缘

1959年,在复旦大学读中文系的宋遂良,收到一本《诗刊》,他激动地拆开信封,看到目录上自己的名字。时隔63年,他激动的心,犹如窗外不远处渤海的浪,轰然作响。“这是我与文学评论结缘,第一次发表评论文章,评郭小川诗歌的《创造性探索》,当时我读大学三年级。”1961年,宋遂良毕业分配到泰安一中任语文教师。在动荡的岁月里,宋遂良与文学绝缘,与文学评论绝缘。

1976年,宋遂良重拾教鞭,不甘寂寞的他给复刊后的《文艺报》寄了一篇评论周立波和柳青艺术风格的稿子,这篇文学评论的发表为宋遂良打开了一扇门。《文艺报》邀请他进京参加长篇小说读书班,随后参加首届茅盾文学奖初选工作,“我便步履蹒跚地走进文学评论这个队伍里来了。”

1983年7月,宋遂良调入山东师范大学,任现代文学研究中心主任。他作为文学评论家,亲身经历了山东文学四十年,见证了山东文学四十年的发展历程,也见证了山东作家成长的过程。

早期的张炜

独一无二的天才全才

谈起张炜早期的文学经历,宋遂良说,发现张炜的伯乐是萧平。萧平时任烟台师专中文系主任,是张炜的老师,著有《三月雪》。张炜、矫健等热爱文学的青年建立文学社、创办文学刊物《贝壳》。大浪淘沙,“贝壳”孕育出颗颗珍珠,张炜和矫健是最闪亮的两颗。

张炜从烟台师专毕业,分配到山东省档案馆。他住在省档案馆集体宿舍,高低铺,几个青年人住在一起。“当时,我还在泰安一中教书,就到济南来看他。在他的宿舍里聊文学,避免影响他人休息,就从宿舍到不远处的苹果园。”深夜的苹果园,夜空上星星闪烁,苹果园里散发着大自然的气息,虫声唧唧。“我们坐在苹果树下,一聊就是几个小时。”

1984年,张炜的《芦青河告诉我》出版,宋遂良为之作序——题为《他描绘了一个美好而多情的世界》。两年后,张炜的《古船》横空出世。回望张炜的创作之路,宋遂良感慨地说:“他最好的作品还是《古船》,这是他的第一部长篇小说,酝酿了很久。”

“张炜是一个有雄心壮志的作家,他不张扬。他在不断地学习,读书,中外经典都读。不光是社会科学、文学,他读医书,研究《黄帝内经》,研究科技、天体、动物、植物。他的雄心壮志到什么程度呢,有一次,他给我说,要写一部作品,融合小说、故事、诗歌、寓言、童话,他现在就是这样。他现在写诗歌,研究古典文学,写李白,写杜甫,写苏东坡,他是一个天才,一个全才,独一无二,这个现象值得研究。”

“张炜具有宝贵的文学品格,人道,热情,孤独,冷峻,融为一体。他整个作品就是人道主义,他是不可救药的人道主义者,悲悯的情怀,特别具有力量。人道,悲悯,这也是山东作家共同的特点——对弱小和不幸者的同情与关爱,包括莫言、尤凤伟、李贯通、左建明。王润滋不是说吗,只要还有一个穷困的农民,我就要为他写作。”

宋遂良教授(左)接受半岛全媒体记者刘宜庆采访时合影。

点评山东作家

快人快语智慧闪耀

小说需要故事、人物、情节和氛围,缺一不可。山东的作家,在小说创作方面,各有特色。宋遂良点评了四十年来活跃在中国文坛上的山东作家。

“尤凤伟擅长讲故事,他的小说《石门夜话》,有一篇小说写土匪二爷绑架了黄家少奶奶,每天晚上给少奶奶讲故事,最后把少奶奶征服了。丝丝入扣,荒谬背后有很正常的人性逻辑。话语的力量还是故事的力量?其实是人性的力量。”

“左建明的《阴影》是迎接光明的。他善于表现人物的内心世界,细致地描写心理活动,是左建明艺术手法上的一大长处。”

“毕四海的长篇小说《东方商人》,以近代中国商人和商业活动为中心,是一部有特色有价值的作品。他塑造了孟洛川这个丰富而矛盾的人物,体现了中国近代从农民文化向工商业蜕变的历程。毕四海是一个棱角分明、精力饱满的中青年作家,亦狂亦侠,从不安分。”

刘玉堂被称为“当代赵树理”,他写温柔的农村,写民间的风情,调侃幽默,接地气,很有特点。李贯通的《天下文章》《天缺一角》是文化艺术含量很高的小说。部队作家苗长水(苗得雨同志儿子),写沂蒙山,写革命的艰苦岁月,血与泪中闪耀着人性的光辉。

宋遂良谈到山东的诗人孔孚时,他的眼睛里流露出光芒。“孔孚热爱自由,孔孚的灵魂可以说是一颗自由的灵魂。他最害怕束缚,即使在冬天,他也总是披襟敞怀,不愿扣扣子,不独在家里,某些严肃性的会议,甚至作学术报告,也都如此。”

“孔孚貌不惊人,但气度过人,长一身傲岸之骨,披一肩狂狷之气,自视甚高。”孔孚善诗,也善书。“他写字前必先清心去欲,宽衣素手,闭门神思良久,然后一挥而就,一气呵成;几十张写毕,已是大汗淋漓,如得一场大病,将息数日才能复原,可知其倾注全部精力。”

孔孚有一组诗《青岛夏日印象》,其中一首写道:“青岛的风|经过过滤|玻璃似的 人|游在街道上|像鱼。”宋遂良笑着说:“如果把这几句诗以大行草镌刻于大理石或黑色花岗岩片上,着‘佛头青’,镶嵌于栈桥之侧,青岛人和游青岛的人看了,该多么舒服和得意啊……”

把历代写青岛的诗歌,刻石前海,这个想法就很浪漫,很诗意。花钱不多,但可以把人文景观与自然景观融合,彰显青岛之美,青岛亦因此成为诗歌之城。

听宋老师点评山东作家,快人快语,闪耀着知人论世的智慧,如沐春风,是一种享受。他坦言:刘玉栋以后的年轻作家,就很少关注了。

谈到何谓文学,宋老师说:“我们说文学就是人学,文学是写人的,写人性的,写人的感情世界,人的灵魂,人的超越自我。文学关心人民,关心国家命运,关心世界发展。文学总是教人寻找世界的一种不确定性,文学总是让人们向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