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旧衣的全球“旅行”！青岛兴起旧衣回收 半数出口销往海外

袁德群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分拣旧衣物。

袁德群和合伙人收来的女包看上去很新。

如今，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提倡“轻生活”理念，家里的旧衣服首当其冲成为 “断舍离”的对象。临近年末，随着家家户户大扫除，又将有一批完好无损的衣物变成“旧衣”，或被扔进垃圾桶，或被塞进储藏室的角落。这些旧衣服如果被当作垃圾处理，最后只能焚烧或者掩埋，这不仅是对资源的极大浪费，也会加重环境污染。近几年，青岛旧衣回收市场悄然兴起，经过分拣后的旧衣，有的以高价“留洋”国外，有的经过加工处理后，再次走进人们的生活，循环利用。近日，早报记者走进岛城旧衣回收市场，为读者呈现一件旧衣的全球“旅行”。

现场

居民家中按斤回收

寒冬腊月的清晨，不到7点，袁德群就出发前往居民家回收旧衣服。 “早晨活最多，得趁人家上班前去取货，晚了耽误事。 ”去年年初，33岁的袁德群从企业离职，开始与合伙人的创业之路。 “青岛德胜旧衣回收”是他事业的第二个起点。 “受到疫情影响，在经历了几次创业瓶颈期后，一次偶然的机会看到有关旧衣回收的消息，契机之下，我们组建了团队，开始从事这个行业。 ”

“从邻居处偶然得知，家政平台上有旧衣回收服务。我家里人多，这些年攒下来一大批穿不着的旧鞋和衣服，放在家里占用空间，之前一直没有渠道处理，扔掉觉得可惜，想送给亲戚朋友，可现在没有人要旧衣服。 ”家住浮山后一小区的吴女士收拾出的旧衣物被打包好称重核算，足足有300斤重，卖了将近一百元。将旧衣交给袁德群后，市民吴女士像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收完吴女士家的衣服，袁德群驱车赶往下一位居民家。这一天，他的行程要从市北双山附近到李村，再从李村到崂山，中午回到店里，下午还要到市南区跑几户人家。袁德群时常保持着这样的工作效率，平均每天下来车程不少于200公里，每天在市区转的路程，不亚于出了一趟差。

记者在袁德群的旧衣回收店看到，这是一间三四十平方米的地下仓库，囤放着分拣好的旧衣服。据袁德群介绍，他们所收的衣物种类丰富，除了冬衣夏装还有棉被，在门口堆成了一个小山包。 “衣服、鞋、包、被子、被单，还有毛绒玩具，我们都收，均价在每斤3毛钱左右。 ”回收的标准整体为不脏、不破、不烂，不影响二次销售。

“现在临近年根，活很多，各家都在大扫除，平均一家收二三百斤的旧衣物是常事，最多的时候一家就能收五六百斤。 ”袁德群和合伙人平均每天回收近千斤旧衣服，最多的时候一人要跑十五六户人家。

中转

分拣之后打包出售

“仓库里储存的这些衣物也待不久，会由上一级的工厂派货车来拉走，都是按吨卖的。我们负责进行第一步‘粗拣’，上游厂家还会按照标准再进一步做‘细拣’。 ”对于袁德群来说，创业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这个行业是挣辛苦钱，跑得多赚得多，跑得少自然揽不到生意。 ”袁德群感慨，“每天的活都集中在早上或晚上，白天大部分时间用来拣货，每天得挑拣七八个小时。 ”袁德群的合伙人90后小焦介绍，在青岛，从旧衣回收点收购旧衣再进行分拣的旧衣分拣厂约有三四十家，集中分布在莱西、胶州、城阳、平度，这里是旧衣物的中转站，但并不是它们最终的归宿。

“我们做旧衣回收行业已经3年了。回收员从市民手里收取旧衣，然后卖给我们。 ”据胶州一家旧衣分拣厂的负责人表示，工厂的业务主要是对旧衣服进行分拣、分发以及再利用等，几乎每天都有货车在这里装卸旧衣。 “我们也会上门回收，但大部分货物都是由回收点提供的，我们属于他们的‘上家’。 ”该负责人介绍，经过他们分拣后的旧衣物会被打包发送到南方港口城市，再装船出口。据了解，在我国，旧衣出口的城市集中分布在南方，如杭州、广州等地，这里的出口贸易公司直接对口沿海地区货物出口的企业，青岛的旧衣分拣厂将分拣好的旧衣集中运送到南方的出口贸易公司，通过他们将旧衣物出口到国外。

下午四五点钟，回收点内的一包包衣物已经堆成了一座座小山，为了节约成本，袁德群自己完成分拣工作，“每天就像在垃圾堆里淘宝，没做这一行之前，我从不知道原来衣服可以分得这么细。 ”虽是二手衣服，清单分类却十分细致，仅是夏季衣物，经过层层分拣，就可分出T恤、衬衣、休闲裤、牛仔裤、双肩包、皮包、连衣裙、丝巾等，类别可达100多种。袁德群介绍，这些旧衣物送到分拣厂后，还会再精挑细选，标准很严格。 “破损、有污渍、发黄的衣物，不适合打包处理的高跟鞋、异形包，基本都会被挑拣出来。 ”袁德群表示，旧衣物经过质检后称重，随后推向“打包区”，用液压打包机压缩成规则的长方体，每包重量根据客户的要求来定。再提前用A4纸打印出每个类别的品类单，放在待打包的衣服表面，方便货物出口后，客户能清楚看到每一包的货物信息。

归宿

半数出口销往海外

被精挑细选的旧衣物最终去了哪里？ “相当一部分旧衣物会被卖到非洲、东南亚等地区，九成新的冬衣会出口俄罗斯，而且只有当地收入水平较高的人才买得起。 ”袁德群表示，“中国的衣服在非洲很受欢迎，因为衣服颜色比较鲜艳，符合非洲人的审美。 ”按市场价格，青岛大部分分拣公司会按一吨5000元左右的价格将旧衣物卖给南方出口公司，南方公司从中赚取差价，到了非洲经销商手中，一吨旧衣服的价格约7000-8000元。据了解，青岛每年有2000多吨旧衣服出口到非洲，占青岛每年民用废旧纺织品总量的20%左右。衣服到了非洲后，先由经销商拿走，再分给下游的商贩，或者直接摆地摊出售。

旧衣出口量的大小，也要看出口国家追求的市场潮流。 “很可能上半年花色T恤畅销，但到了下半年纯色T恤更好卖，出口量跟随流行趋势一时一变。 ”而被挑拣剩下的旧衣物也有用途。 “别看每天收的货不少，但能出口的顶多一半，剩下的按每斤0.1元左右的价格卖给其他回收点，经过处理后再利用。 ”比方说，纯白色衣物会被制成棉纱，羽绒服里的羽绒会被掏出后消毒再利用，深色纯棉织物会被制成无纺布、大棚保温被、路基布、公路防护、填充物、汽车里的隔音棉甚至清洁用的拖把等。

/延伸/

旧衣市场可达千亿元规模

废旧纺织物，如果掩埋在土壤中，需要几百年才能降解，焚烧又会造成大气污染。所以，再生资源回收再利用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据不完全统计，按照一件衣物的平均寿命为3-4年计算，如果每年每人遗弃3到5件旧衣物，中国13亿人口年产旧衣物将达到40亿到65亿件。以青岛某小区的废旧物品自动回收机上的收购价格为标准，其对包括旧衣服在内的所有回收物资的收购价格均为0.5元/公斤，仅2021年被丢弃的旧衣服的直接回收价值就高达400亿元，再加上往年的积压，以及旧衣服回收后的相关产业链条，一个千亿规模市场已见雏形。

“没有一件旧衣服是垃圾，旧衣服全都是宝。 ”中国循环经济协会曾公布相关数据显示，中国旧衣服的回收率正在逐年提高，整个行业走势正处于上升的阶段，已经形成一套布局合理、分工明确的产业体系。近三成旧衣服随着产业链的外延，出口到非洲、东南亚等地区，剩下七成主要进行国内循环利用。

据了解，围绕旧衣服行业的某个门类或某个产业链条，国内已经自发形成多个专业回收中心。例如，山东沂水、潍坊主要回收黑料和白布，用于再利用；河南濮阳专门收购羽绒服，用于加工羽绒棉被及相关羽绒产品。旧衣回收既是一个环保产业，更有巨大商业价值。旧衣回收不仅能带动大量就业，还能带动非洲及东南亚等地区的一些特定产业。2020年，受新冠疫情影响，欧美国家、日韩等的旧衣服变得不安全，非洲旧衣批发商迅速将订单转向中国，中国旧衣行业迎来井喷式增长。

本版撰稿摄影视频 观海新闻/青岛早报记者 钟尚蕾 实习生 吕晓飞 视频剪辑 吕晓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