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舍:人生如戏
半岛全媒体记者 张文艳
老舍的长子舒乙在《老舍的关坎与爱好》中曾总结了老舍的“19种爱好”,其中“唱戏”“尚武”“下小馆”“交友”等都是他的爱好。
丁聪漫画,老舍练武图。
这位文学大师不仅能动笔动墨,还能动刀动枪。诗人臧克家来老舍家探望他,一进门吓了一跳,墙上挂满了刀、枪、棍、棒。以前老舍学打拳只是一般的喜欢而已,直到1933年4月,老舍忽患背痛,痛得很厉害,大夫无策。这使他下决心加强锻炼,便拜济南的著名拳手为师。武术和狗皮膏药的夹攻果然奏效。从此,老舍不再间断拳术锻炼。他学了少林拳、太极拳、五行棍等。在黄县路居住的时候,老舍家进门的地方,迎面的兵器架罗列着刀枪剑戟,书斋写字台上却摊着《骆驼祥子》的初稿。这一武一文,给吴伯箫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据骆驼祥子博物馆的工作人员介绍,老舍每天都要在院子里坚持打拳练武一个小时,即使遇上刮风下雨,也得练上个十五分钟。正是身体经得住煎熬,才使得他手中的笔更加具有锋芒,写出的作品也更有战斗力。由于和拳师们有过交往,老舍装了一肚子拳师们的传奇故事,他一直想写一本叫《二拳师》的新型长篇武侠小说,未能如愿。1935年他把能写十万字以上的素材压缩提炼,挑最精彩片断,写成了一篇六千字的短篇小说《断魂枪》。
青岛有一座三江会馆,是中国人在青岛的集会、活动场所。1928年青岛组织了京剧票友社,叫和声社,1933年起以三江会馆为会址,在这里多次演出,洪深、老舍等都是会员。不过老舍一亮嗓,就赢得满堂喝彩:“头一天我就露了一出《武家坡》。我觉得唱得不错,第二天早早就去了,再想露一出拿手的。等了足有两点钟吧。一个人也没来……第三天我又去了,还是没人……在门口遇见了个小孩……‘前天有一位先生唱得像鸭子叫唤,所以他们都不来啦;前天您来了吗?’”后来老舍决定在家里独唱,“唱到第三天,房东来了,很客气地请我搬家,房东临走,向敝太太低声说了句:‘假若先生不唱呢,那就不必移动了,大家都是朋友!’太太自然怕搬家,先生自然怕太太,我首先声明我很讨厌唱戏”(《青岛与我》)。
除了唱戏,看电影、喝酒、饮茶,可以说是老舍一生的嗜好。前面也提到,老舍还很好客,张煦、洪深、赵太侔、王统照、台静农、臧克家、吴伯箫等都是老舍家里的常客。但凡有客人到来,老舍必定热情招待,加之老舍非常喜欢饮酒,因此与好友下小馆共欢饮也就成了常事儿。好客归好客,但要是客人太多、囊中又羞涩的话,就不是那么痛快了,老舍在《暑避》就曾写道:“拿在下而言,作事于青岛,暑气天然下来,是亦暑避者流也。可是,海岸走走,遇上二三老友,多年不见,理当请吃小馆。避暑者得吃得喝,暑避者几乎破产;面子事儿,朋友的交情,死而不怨,毛病在天。”相信夏天,很多青岛人都会有相同经历和感触。
老舍虽称青岛是片“美丽的沙漠”,但他已经爱上了这里,“青岛自秋至春都非常安静,绝不像只在夏天来过的人所说的那么热闹。安静,所以始于写作,这就是我舍不得离开此地的原因”。然而,“此地大风,海水激卷,马路成河”(《南来以前》),卢沟桥事变搅得社会动荡不安,青岛不再平静。《病夫》与《小人物自述》写了一半,便再无法“编制‘天平歌词’了”,《这一年的笔》中,他决定用笔做武器,参与抗战洪流,“这一年的笔是沾着这一年的民族的血来画的,希望她能尽情地挥动,写出最后胜利的狂欢与歌舞”。“八方风雨”中,身不由己,他于1937年8月13日到达济南,8月14日,胡絜青抱着出生十四天的舒雨,带着幼小的舒济和舒乙追随丈夫赴济。离开了他们诗意的家,匆匆忙忙。1945年8月抗战胜利后,老舍曾萌生到青岛定居的想法,并写信委托王统照代为物色小楼,以安身立命。“一方面是因为小楼已经被国民党占据,另一方面是因为信件到达时已经是半年之后,所以此事只能不了了之”,巩升起的言语中透露着遗憾。老舍没有再来青岛,但青岛没有忘记他,不但建立“骆驼祥子博物馆”,还在鲁海等人的倡议下,将第六公园改名为“老舍公园”,将其永远留在青岛,留在市民心中。
人生如戏。老舍写过话剧、歌剧,也酷爱京剧,他留给人们很多欢乐和思索,他本人的一生也如一场戏剧一般,有喜有悲。当他心灰意冷自沉于太平湖后两年,竟获得诺贝尔奖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