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跟着镜头赶大集 烟火疗愈我默然人生

文/图　半岛全媒体记者　谷朝明

有一种情怀,是农村大集独有的。它不同于现代市集的精致,却有着自己独特的滋味,可谓“聚拢来是烟火,摊开来是人间”。

祖传手艺,从16岁就开始赶集摆摊卖炉包,一“赶”就是37年——她是平度古岘集上的“炉包大姐”孙宣辉,靠摆摊养家糊口,供出了研究生儿子；

凭借一道名为“捣鱼刺”的菜,成为大集美食圈神奇存在——他是1999年出生的临沂费县人“捣鱼刺小胖”,性格淳朴善良,是人所熟知的大集网红；

如果生活让你吃苦,那就来大集找点甜——他是“因创业失败,曾严重自我封闭”的青岛人王震,是大集的烟火疗愈着他黯然的人生,如今,他第三次的创业便是“拍摄赶大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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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集是人间烟火,背后的故事更是人间真实。临近年关,《听·见》栏目聚焦农村大集,首位讲述人是王震,忘掉城市的喧嚣,找到久违的归属。对他而言,在大集中能感受到人生幸福的味道。

再创业拍摄“赶大集”

我叫王震,1993年出生,平度人。高中毕业时,我报名参了军,经过两年的军旅生活后,2012年退伍回到老家。当时我一心想着自主创业,于是拿着退伍补助金又从银行贷了款,开了一家窗帘店。大约经营了六年,“干黄了”。生意不好,再加上女朋友提出分手,双重打击让我一度抑郁。

我的父母都在农村务农,家里经济条件很一般。而我的第一次创业,前前后后加起来亏了七八十万元……当时的我压力很大,最严重的时候,不得不服用一些安定类的药物,才能缓解情绪。

第二次创业,我又是生不逢时。2019年下半年,看好花卉行业的我租赁暖棚,开了花卉店,本以为可以从此开启“花”样人生,没想到疫情来了,最终还是没能熬过去。2023年6月份,花卉店不得不关门。

都说三十而立,我却背着一身债,本想着靠努力闯出一片天地,谁知道竟一次次失败!那种滋味能想象吗?

一蹶不振的我每天就在镇上的房子里躺着,看着天花板,想死的心都有了。家里乱得跟狗窝一样,垃圾遍地。当时我基本上啥也不干,不吃不喝,实在饿得不行了才点个外卖。

一个人,一张床,一部手机……那段时间我浑浑噩噩,经历了人生最黑暗的一段时光。某一天,不知道为啥我下了楼,其实楼下就有个典型的农村大集,逢农历二、七开集,只是之前因为忙营生很少去逛。

在一个卖橘子的摊位前,我问摊主:“多少钱?能尝尝吗?”

“尝不要钱,你随便吃,随便尝……”中年农村大哥质朴的回答,瞬间把我拉回了小时候:奶奶带我赶农村大集,我眼巴巴地看糖葫芦……那种感觉一下子就涌了出来,让我萌生了一种冲动——要把这种记忆拍成短视频发到网上。

刚开始拍的时候,视频剪辑、拍摄角度等,这些我啥都不懂。就是找来一个朋友,一部手机,我出镜,他拍摄。其实“赶大集”短视频,也换了几种不同的风格,从最初站在大集上简单机械地介绍,到慢慢融入“100元在大集上能买啥”“大集上美食的传说故事”等不同形式。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我的第三次创业,反正我除了拍和大集相关的短视频,其他啥也没干。白天一睁眼想的都是“这两天哪里有大集”“我要怎么拍”……

赶集疗愈“封闭的我”

农村大集没有城市商业的精致和格调,却有着自己独特的滋味与热闹,“聚拢来是烟火,摊开来是人间”,有人用这样句子形容大集。

其实我是个性格偏内向的人,两次创业失败对我打击很大。人抑郁了,思维会跟正常人不一样,每天翻来覆去纠结一件事,越是纠结越是放不下,最直接表现就是自我完全封闭。

在我拍摄的“王二(赶大集)”短视频中,为什么我总乐乐呵呵?那是因为我到了大集后,就会有一种融入它的感觉,旁边没有别人,只有我跟商贩的交流。

农村大集有叫卖声,有讨价还价的声音,还有买到自己心满意足的东西后那种喜悦的声音。就拿摆摊的商贩来说,有时候生意好了他会有开心表情,有的则因为生意不太好,明显不太爱说话……

还有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会挑几样自己家种的菜拿到大集上卖。有的老人甚至视觉和听力都模糊了,但还是会到大集上找地方摆个小摊。

记得在城阳大集上,有一位卖豆角的大叔特别会吆喝:“我这个豆角,是中国最好的豆角!主打新鲜!”闭上眼睛,你都能想象出来当时的画面。再比如泊里大集上最有名的海鲜烩饼,自己买海鲜等食材去加工,然后露天品尝,会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快乐。

这段时间我逛遍青岛大大小小的大集,浓浓朴实的乡音让我回想起儿时的快乐。熙攘的人群,乱跳的海鲜,整齐的锅碗,洋溢的笑容……大集嘈杂热闹又实实在在,有生活的一蔬一饭,也囊括着人间纷繁万象。

每次赶大集,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交流,但相同的都是那种朴实感。这对于“封闭的我”来说是一种放松和治愈。这种感觉很特别,是那种能直击并震撼到我的心灵深处的那种。大集便是一直疗愈着我的“最浓人间烟火”。

那个“赞”让我看到光

每当农历逢五逢十,便是平度有名的古岘大集,集上有个“炉包大姐”,她是我其中一条短视频的女主人公。她家祖辈就是摆摊做炉包的,她16岁“下学”,传承了老一辈的手艺,靠在大集上摆摊谋生,一干就将近40年。

我理解的人间烟火气,就是努力向上不逃避,靠着自己的双手过着朴实踏实的生活。“炉包大姐”的笑有种发自内心的感染力,爽朗、阳光,没有任何一点做作,那种乐观很感染我。

我是当过兵的人,在我第一次创业失败,一度抑郁得要靠药物缓解时,也想着要“自救”。

2019年4月,我突然想走出家门,跟朋友借了两千块钱,还把家里许久不骑的山地车找了出来,从平度到西藏,独自一人骑行。山东、河南,陕西、四川,最后进了西藏,沿着国道,整整骑了一个半月。

路上我很少和人说话,“闷闷不乐、特别阴暗”是当时留给别人的印象。在西藏骑行的时候,我清晰地记着是下午3点,有一段曲折蜿蜒的盘山路过于陡峭,我推着车子,那时候刚好几辆军车驶过,从一辆车的车窗里伸出一个大拇指,一位军人在为我点赞。

我这个找不到人生方向的人,因为那个“赞”,仿佛一下子看到了光,感觉心里的结瞬间解开了,特别放松,特别释然。在那一瞬间,我就想,我当过兵,就要有坚韧不拔的精神,不能让一点挫折就把自己打倒。

此后拍摄赶大集视频,让我找到了人生的意义。集市就像一块磁铁,在规定的日子,把方圆几公里、几十公里的人聚集在一起,自由买卖。大集上有卖衣服的,有卖刀锄耙等农具的,甚至有走江湖卖药的；有因占几毛钱便宜开心的人,也有多花了冤枉钱生气的人；还有像我一样被大集治愈着的人。

我们怀念的,往往是简单和温暖,是那一去不复返的生活。这也许就是越来越多的城里人愿意逛大集,喜欢看“赶大集”短视频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