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 · 见 | 赶集打炉包37年 她说开心就是生活

文/图　半岛全媒体记者　　 谷朝明

每当有不开心的事时,赶一次大集,除了满满的收获,你会发现原本的烦恼似乎都没有了。

大集为什么会有如此“神奇”的功能?或许是因浓浓的烟火气,或许是因热情的摆摊人,让我们忘记了压力与烦恼。

孙宣辉是平度古岘大集上的一位女摊主,家里祖祖辈辈都靠赶大集卖炉包为生。她从16岁开始接过父母的接力棒成为“集二代”,如今已经37年,靠着日复一日的辛苦付出,供出了一个读研究生的儿子。

在接受《听·见》栏目采访时,无论是打炉包还是和赶集人交谈,她的笑声贯穿始终。她说,不管挣多挣少,开心就是生活。“开心是一天,愁也是一天,开心就好了,是不是?”

刮风下雨都不能耽搁赶集

我叫孙宣辉,山东平度人,今年53岁。我家里祖祖辈辈都是做炉包的,记得我很小的时候,一到放假就到集上帮忙。16岁那年我不上学了,当时也没有别的手艺,就开始一个人摆摊,赶集卖炉包,一直干了37年,也算是个传承祖辈手艺的“集二代”了。

做炉包是个熟能生巧的技术活儿,面、肉馅、火候都得恰到好处。赶集前一天晚上准备好菜和肉,肉切大块,先用大锅炒熟,再剁菜,全部流程都是手工制作。第二天一早起来,用温水加点酵母发好面,不能和硬,带着来集上现包。

别看刚包完的炉包不好看,出锅之后可俊了!柴火烧上一会儿,放到锅里一煎,很快就能吃上。这么多年,怎么调馅、怎么和面,我的配方和做法从来没有变过,保准让人尝到老味道。

不少人说我手巧,可是一开始学的时候也不麻利,如今包了30多年,我现在闭着眼也照样能包。有次一个年轻人来我摊位前看我包包子,就问:“一分钟能包多少个啊?”我没数过,她就给我计时,结果我一分钟竟然包了14个!连我自己都没想到能包这么多。

还有一个经常来的小伙子,他看我说着话手上还能不停地包,就动手试了试,但没包成型。做炉包看上去很快,捏几下就完事儿了,其实并没有这么简单。

最不容易的时候是冬天和夏天。夏天天亮得早,凌晨两三点就得起来准备,不管多热都得顶着太阳出摊,热死个人；冬天不用和夏天一样早,但是四点多起来天还黑着,棚子挡不了多少风,手一直露在外面包包子,冷得生冻疮也没法停,哪怕是刮风下雨,也不能耽搁赶集。

做这行是辛苦了点儿,但我从不抱怨。任何事情不能怕苦怕累,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要坚持,一步一个脚印地认真做事,自然会有好结果。

这里可以购物也寄托感情

37年,每5天赶4个集,我全部的时间都是和大集一起度过的。

一开始的时候,到大集上摆摊只需要早起来占位,现在必须先买号,差不多每天花十块钱。每个集的时间是固定的,有的是农历逢五逢十,有的是逢三逢九。除了赶古岘集,我还赶即墨集、许丘集什么的,大大小小的集都赶。我也没想着开店,赶完集还得回家再种点地。已经五六十岁了,出不去,不能像年轻人一样舒舒服服地上个班,就一直在镇上村里赶赶集。

从十来岁干到现在,我和大集已经有感情了。集上人来人往,年老年少的都在我这买包子,经常有人结伴来吃,拉家常。我和周围的商贩也都很熟了,大家像邻里一样互相照应,让我感觉十分亲切。

农村大集一直很实惠,卖的东西种类又多,价格又便宜。有当地农民摆摊卖自家地里现摘的蔬菜,也有固定摊位卖鸡鸭鱼肉,还有卖豆腐干果水果的,应有尽有。有些特色吃食只有集上才卖,超市里买不到。比如像我们这炉包,现做现卖,五块钱四个,又便宜又好吃。

大集上有种美食叫“小时候的味道”,让人体会到家的感觉。我的炉包有很多回头客,城里人星期天放假了就过来吃,坐在小板凳上还真舒服。上次,有个年轻人来吃炉包的时候说:“哎呀,我真吃到小时候的味道了!”

大集还承载着许多人的记忆,这里不仅是购物的地方,更是人们的情感寄托。许多老顾客从小就跟着父母来这里赶集,现如今他们带着自己的孩子、孙子一块儿赶集,感受这份传承下来的温暖与快乐。大集的烟火气只增不减,我发现每到节假日,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做着伴儿来集上逛逛,放松心情。

靠打炉包供出个研究生

赶集确实很辛苦,我们镇上的这种集,规模很大,但是因为卖的东西都便宜,收入并不多。我和我对象来赶集,每天在集上呆6个多小时,纯收入也就是平均每个人一百来块钱。有时候集上人多,包子卖得多挣得就多点儿,人少的话收入就会少很多,也没个准数,不过比只种地要滋润些。

有人问我们赶了这么多年集,是不是已经靠赶集挣钱买上车和房子了?其实并没有,连孩子婚房什么的还都没有准备好。

说到孩子,就得提一下我最自豪的事儿了:俺两口子靠摆摊卖炉包供出了一个研究生。我儿子今年24岁,学习一直挺好,不用我们费心。他现在在哈尔滨读研,每年学费和生活费加起来得有四五万块钱,都是我们赶集挣来的。儿子也很懂事,放假回家就来集上帮忙。我们夫妻俩计划着,两个人一块赶集,一直卖炉包到将来儿子结婚,不管多辛苦都值了。

都问我为什么总在笑?从小我就整天乐呵呵的,还是个大嗓门。念书的时候老师还没走进教室,就能听见我的声音,一逮一个准儿。赶集我也乐呵呵的,偶尔有不开心的年轻人来赶集,看到我像没烦心事一样,干啥都笑着,特地来找我说说话,聊聊天。我的乐观开朗也感染了他们,吃完我家的炉包,啥都能治好了。

有同学在集上遇见我也问:“你怎么还是这个性格呢?”我说,我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赶集打炉包,踏踏实实地干,也没有什么愁的,不管挣多挣少,什么事都一笑而过,我就这么个天性了,现在老了,性格也变不了了。

我和我对象是经人介绍认识的,这么多年也没吵过架拌过嘴。他总是说我憨乎乎的,啥也不愁。开心是一天,愁也是一天,开心就好了,是不是?

对我来说,开心就是生活。大集上的人朴实、亲切,有啥烦心事,赶一次集,回来之后你会发现,所有的烦恼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