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走基层 | 春运路上的列车父女兵：同跑一趟车，这是女儿的首个春运，也是父亲的最后一个春运

半岛全媒体记者 张超 史静

“K4688是一列非常特殊的绿皮火车,这趟列车是专门为在青工作的东北同胞增开的,全年只开一次,只为过年,就是为了让所有想回家的同胞都能顺顺利利踏上旅途。因为是今年的唯一一趟发车,所以当我们1月8日接到通知的时候,整个车都是空的,现在玻璃上的消防锤,乘客上车时乘务员使用的测温仪,走廊里的应急灯,还有我们必备的防暴器材、防疫箱等等,都要在上车前清点完毕,留给我们的时间只有9日到11日三天。”

1月13日,是记者乘坐K4688次列车,从青岛向齐齐哈尔出发的第二天。早上8时许,列车已经进入了天津地界,记者从床上醒来,准备进行简单地洗漱整理。在洗漱台,记者遇到了本次列车的列车长郭辉,他向记者简单介绍了这列绿皮火车准备故事……

如数家珍

列车长32年如一日

郭辉一边说着,一边就和记者来到了列车的餐车部位。这里在就餐时间是乘务员与游客的餐位,在其余时间就是他的“办公室”。“我有一个本子,习惯记录每一次出行的日程,你可以看看,”他拿出了一个黑色外皮的本子,打开之后,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项事宜,“第一项工作是物资安排,库房通知可以去领物品之后,我们便在11日的12点40分组织人员领取,有负责清点卧具的,有负责领取清洁备品的,列车共有9个卧铺车厢,我们拉了66包卧具,也记不清运了多少趟了。”听完郭辉的讲述,记者仿佛已经累的“瘫倒在地”了。

看着记者惊讶的表情,郭辉笑了笑说:“刚刚只是第一轮的工作,我们还有第二轮呢”,说罢,他翻到了下一页,上面写了“12日早晨7点40分集合,再进行一轮卫生清扫,务必将四十一处全部打扫干净。”“什么是四十一处?”记者一脸问号的说了一句。“四十一处是我们行业的专业术语,乘务室、盥洗室、厕所、风挡连接处,等等这些总共加起来有四十一处,在列车上工作就要做到‘眼观六路’。列车组工作人员做发车前的准备时就要在每节车厢里‘从上看到下’。”郭辉说,他们每次巡查都要先看行李架是否有损坏,以免有损坏的行李架对乘客造成伤害,还要检查每节车厢的消防破窗锤。此外,就是座椅检查,看看座椅上是否摆放了套头等等。

看着郭辉如数家珍般的介绍列车的各个工作,记者也感受到了他对于这项工作的热爱。“我19岁当兵,23岁回青岛从事铁路工作,到现在55岁了,跟你这么大的时候我也经常跑长途,北京、上海广州都跑过。后来年纪大了,又跑了17年短途,就是青岛-曹县-烟台往返行车。”郭辉说,随着现在出行越来越方便,东北来青打工的人越来越多,往年这个路线的列车经常会出现“超员”现象,自从开通K4688次列车之后,情况有了很大的改观。“我很多年没跑长途了,但还是经常怀念起当初的时光,但那都是过去式了。现在填饱肚子最重要,来试试我们列车上饭菜的味道咋样?”说完郭辉便邀请记者一同吃起了早餐。

姜汤暖心

服务才能更温馨

作为列车长,郭辉的工作不光是管理全车乘务员,安全问题、旅客疑问、突发情况的处置都是他的分内事。他告诉记者生活上可以开玩笑,工作上一定要从严要求,按照标准去作业,就能防范一些突发问题。说完之后,郭辉打开了对讲机告诉各位乘务员,“下一站是山海关,天气会越来越寒冷,我们给各位同志准备好了姜汤,一会儿为大家送过去。”

送姜汤的路上,郭辉对记者说,每节车厢都有一个乘务员值班,“我们是整个车组一起来到K4688进行工作,车上的每一个乘务员我都很熟悉,因为他们都很年轻,20多岁的年纪东奔西跑也不容易,我把他们当我的孩子对待。”的确,正如郭辉说的,每个乘务员都很辛苦,所以他不管走到谁面前,都会说一些祝福的话,“希望你们喝了这碗姜汤,暖胃又暖心,服务更温馨。”

在返回餐车的路上,郭列车长也不忘时刻注意列车上的各处细节,一会儿闻一闻厕所里有没有烟味,一会儿看看洗手台的台面是否保持整洁,但最让他关心的,还是车上的所有旅客。“小朋友,你这样坐着很危险啊,你看你脸都贴到手机上去了,万一栽个跟头怎么办?这是谁家的孩子啊,家长快来看看。”几乎每一节车厢,郭列车长遇到孩子,都会找个话题跟他们聊两句天。“您似乎很喜欢孩子?”记者问道,“有一部分吧,但最主要是因为每个孩子都是家长的宝贝,路上逗一逗孩子,不光让小孩子注意安全,实际上也是告诫家长要在路上看好他们。比如说泡面放在走廊的小桌上,我就会提示家长千万别把面打翻了烫到孩子,再比如说家长带着孩子上厕所,一定要提醒家长注意别让孩子被门挤到手。”

除了小孩之外,郭辉说跟成年旅客交流要观察他们的神态,将点滴的事情提前安排到位,把不安全的因素消灭在萌芽中,会给工作上带来很多便利,“正是因为这样,我们班组连续7年没有旅客的挤砸烫伤。”

餐车美食

跟着地域换花样

在这趟单程30多个小时的路程中,有四顿饭需要在火车上解决。K4688次列车的餐车在10号车厢,负责厨房的于主任告诉记者,厨房是24小时有厨师值班的,早班是早七晚九,夜班是晚上十点到次日七点。

这一路记者也体验了餐车美食,早餐6:30开餐,9点结束,主要餐食为馒头、鸡蛋,还有粥类及3种小咸菜。午餐则是11点到14点,而且午餐和晚餐的标准都是两荤一素。美食出锅后,就会由列车员推着小餐车在车厢售卖。

于主任告诉记者,餐车上的厨房储存空间有限,所以对种类不多的蔬菜如何能做的不重样是个技术活。比如今天的素菜是西红柿炒鸡蛋,荤菜是牛肉和鸡翅,那么明天可会变成土豆丝、回锅肉或者红烧排骨。“我们也会根据列车到达的地点来更换菜系,比如这次我们去齐齐哈尔,我们就会做一些符合东北人口味的饭,回锅肉、地三鲜等。如果我们去南方,就会稍微辛辣一点的饭。”

“如果乘客在晚上九点半以后来厨房吃饭,我们就会单独做,有鸡蛋面或肉丝面等等,都可以供乘客选择。但是厨房里会存在调料不全的问题,味道可能不像外面的那么美味,但绝对保证健康。”于主任笑着告诉记者。

正当记者盘点餐车美食时,看到了一位路过的列车员。没多想,记者立刻追了上去。经过交谈,记者得知他叫张杰,是一个“00后”,也是本次列车14车厢的列车员。他告诉记者,在经过2020年7月份的培训后,他正式开启了“铁路旅途”,今年是工作后的第二年。

“小时候跟父母出远门就爱坐火车,而且我很喜欢坐在靠近车窗的位置,因为这里可以看到沿途的风景。每到一个地方就会有不同的景色,不同的季节也会有不同的景色。”张杰说,当时看着列车员穿着制服很神气,所以从小就在心里种下了一颗铁路的种子。后来报考学校也选择了和铁路对口的,“以前不知道,但是当真正穿上这身衣服才知道,这身铁路制服更多的是一种责任。”

1月13日20点左右,记者再次遇到了正在清理14车厢卫生的张杰。他说,绿皮火车的保洁工作,一般都是由负责这个车厢的列车员来打扫的,“只要发现不干净我们就会随时进行清理,保证给乘客一个干净舒适的乘车环境。”

一趟特殊的父女交接之旅

在这趟列车上除了郭辉列车长之外,还有一位36岁的女列车长。她叫孙延红,今年36岁,2008年1月加入铁路队伍,成为了一名列车员。在这14年中,她干过列车员、班长、团支书等,后期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后备列车长,并在2022年6月正式成为了一名列车长。

“你可能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这趟列车的列车员。他是一名老铁路人了,从17岁开始就在青岛建筑段做后勤工作,1988年转岗到了转运车长,这一干就是26年。他今年60岁,今年3月份就要退休了,这次是他的最后一个春运。”孙延红说,自己从事铁路这个职业大部分原因是受父亲影响,小时候经常听爸爸说在路上发生的一些有趣的事。“那个时候的运转车是不拉客只拉货的,爸爸回家就会给我和妈妈讲,这次列车是从哪个地方拉了什么货物要去哪儿,从小在羡慕父亲的环境中长大,时间久了就对铁路工作产生了一种好奇和兴趣,也是有了一种对铁路工作的向往。”

由于父亲常年跑车,顾不上家,小时候的孙延红并不理解父亲的职业特点,总是抱怨不能和同龄的孩子样有父亲的陪伴。直到进入铁路系统,从事了和父亲一样的工作,才知道他的这份辛苦。如今,孙延红已经工作了14年,虽然和父亲同跑过几次列车,但她还是非常珍惜这次同跑的机会,“我遇到工作上的难题总会向爸爸请教,像沿线哪些车站是低站台,哪些是需要放置警示带和安全渡板才能乘降的高站台等等,”孙延红说,正是有了父亲的叮嘱,她才能在工作中有了更多信心面对各种困难。

孙延红告诉记者,青岛站至齐齐哈尔站的线路加上这一次,她已经跑了5个来回了。以前是身为列车员上车,现在是身为列车长跑春运后的第一趟,不同的身份,就会有不同的责任。“首先最重要的就是车门车窗的安全问题,在得到安全保障后再提升服务质量,同时保证旅客的人身安全和财产安全。作为一名列车长要全面发展,这辆列车上的工作人员,都要必须要熟悉每一个工种具体在干什么,应该怎么干。不是说方方面面都要做的很精,但是都要会,在遇到突发情况时能随时顶上去。我现在遇到困难或者问题就会跟在郭辉列车长后面一直问,他会很耐心的跟我讲。很感谢这些年来铁路队伍中的前辈对我的培养和帮助,才让我有了进步的空间。”

期待遇到新的故事

前往齐齐哈尔的第二天,经过了一夜的适应,记者明显感觉对这列绿皮火车熟悉了许多。一路向北,天气愈发寒冷,但这趟专门为春节探亲人员开辟返乡通道的列车上却时时刻刻散发着温暖。虽是绿皮火车,却承载了游子对于家乡亲人的思念之情。北行的列车不快,但一直在有力的前进着。

记者在车厢里看到乘务员弯着腰拖地,列车长在每个车间进行安全巡视,厨师坐在餐车厨房里24小时轮班备饭……列车上有这么多工作人员在为大家平安顺利到家保驾护航。

1月14日凌晨3:10,列车就会到达终点站,前往齐齐哈尔的旅程即将结束,但记者体验春运的经历不会结束,期待在新的行程中,我们能遇到新的人物,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