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岛聚焦丨又刷屏了！网红妙鸭相机不支持退款，被上海消保委点名批评

近日，一款在线生成专业质感大片的AI相机“妙鸭”掌握了引爆社交圈的流量密码，只需9.9元，上传21张照片，用户可以生成一套可媲美天真蓝、海马体的AI写真，并可将图片上传微信朋友圈、微博等社交平台。

有网友说：“和线下动辄几百上千的拍照体验相比，真是太香了。”

这款微信小程序通过AI学习消费者上传的照片来构建人脸模型，然后把人脸模型套用其他模型合成照片（简单来说就是AI获取人的五官后，给五官P上新的发型、妆容、衣服、场景来合成一张新的照片）。所以只要上传完照片，就能产生无数风格的写真，因此收获了无数好评！

上线不足半月，妙鸭相机团队发布公告，声称自己的产品被假冒和仿造。同时，用户发现，随着使用人数增多，用户生成照片时间需等待数小时，妙鸭相机可谓火爆出圈。

7月26日，上海市消保委发文称：妙鸭相机不支持退款涉嫌侵害消费者的公平交易权。

此消息一出，关于妙鸭相机的消息又刷屏了。

以9.9元拍摄AI写真出圈

用横空出世来形容妙鸭相机并不夸张。

7月20日前后朋友圈和其他社交平台开始频繁出现同类模版照片，表情自然、布景高级、质感尚佳，看似出自同一家摄影工作室手笔，事实上这些都来自于小程序妙鸭相机。

作为一款美图类小程序，妙鸭相机的使用门槛非常低。

根据系统要求，只要用户支付9.9元并上传20张露脸照即可拥有一个专属的数字分身，然后挑选你喜爱的写真模板，就可以得到多套专业质感的写真，这其中不仅有常见的证件照、生活照，还有当下流行的校园风、古风写真。

据记者统计，截至发稿该平台共有36款模板（不区分性别）。

据官方介绍，妙鸭相机于6月30日开始内测。7月17日正式上线，仅一周就已经吸引了海量用户参与其中。

妙鸭相机究竟有多火？

7月21日晚，蓝鲸记者首次使用该小程序，制作数字分身需要等待超12小时，而根据数字分身生成模板写真时也需要等待5-10分钟不等，系统提示前方排队人数超1000。

据媒体报道，7月20日晚间高峰期妙鸭相机有4000-5000人排队。

之所以能吸引如此之多的用户，妙鸭相机的成片的确“有点东西”。相较于传统的一键生成写真与AI头像，妙鸭相机的真人相似度较高，同时可以通过系统调试不断接近用户的“理想状态”。就连脱口秀演员思文都在体验后大呼“AI太厉害了”。

妙鸭相机为什么会爆火？

要回答这个问题，就不得不提到它所抓住的大众心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因此好看的照片一直都很有市场也是大众乐意分享的内容。海马体和天真蓝这类人像摄影工作室瞄准的同样也是拥有这种需求的用户。这类工作室通过提供全套的妆造、拍摄与修图服务，可以让用户收获一套场景区别于日常的精致写真，同时由于修图与妆造的存在这类照片往往是在本人真实外貌上进行了进一步美化，营造了一个“理想状态”。

妙鸭相机使用教程

这种服务的成本并不低，以天真蓝为例，一套古风形象照售价399元/套起，证件照+形象照套餐则售价499元起，想要拍摄一套全家福的价格则在599元以上。

另一家同类竞品海马体的价格也不相上下，签证照169元起，单人文艺照299元起，闺蜜照418元起。

虽然价格不低，但这类服务却在市场上颇受欢迎。

根据中国报告大厅公开信息，2023年，中国写真市场目标人群突破2亿，越来越多人愿意为个性化写真买单。全拓数据显示，目前我国摄影行业还处于行业成长期，2021年我国摄影行业市场规模已超过5000亿元。海马体创始人黄逸涵曾在接受《晚点 LatePost》采访时表示，海马体一年的营收规模约达20亿元。

妙鸭相机提供的服务就可以理解为一种线上版的海马体/天真蓝，一位曾多次在线下照相馆拍摄写真的用户小珍告诉蓝鲸记者：“妙鸭相机的9.9和海马体的299基本上没有差别，获得的快乐是一样的，我觉得非常划算。”小珍表示，海马体/天真蓝的画风和妙鸭相机类似，后者甚至有更多场景和模板选择。

妙鸭相机能够在短时间内迅速传播与其简单的使用方法和朋友圈裂变的传播方式也有一定关系。

ChatGPT的横空出世让大众与人工智能互动的门槛进一步降低，但想要获得更精确的结果依然需要较高的提示词能力。

具体到妙鸭相机，类似的生成式AI逻辑下该小程序将“提示词过程”进一步简化为选择“更像自己的那个”，变逻辑为“体感”。

虽然不一定人人都能变成提示词工程师，但却人人都可以通过妙鸭相机获得一个自己最满意的数字分身。

涉嫌侵害消费者的公平交易权

据上海市消保委微信公众号，近日，上海市消保委微信团队的工作人员也尝试了一把。可是，9.9元却没有换得想要的照片，原因是上海市消保委微信团队的小伙伴平时就佩戴眼镜，照片中也佩戴了眼镜，可生成的照片却是没有眼镜的，上传时也并未要求需要上传无眼镜的照片。

但当工作人员想退款时，客服却表示暂时不支持退款。

图片来源：上海市消保委

接着上海市消保委又看到了一些其他消费者的投诉，说在该程序储值了6元却没法用于合成费用，要求退款，对方依然保持我们绝不退款的态度。

翻完该小程序的服务协议，并没有找到退款相关条款。唯一跟退款相关的只有在支付下方的这行：一旦购买成功，不支持退款。

上海市消保委查询了该小程序的注册公司为未序网络科技（上海）有限公司，所留电话不是无人接听就是空号。

《中华人民共和国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第二十六条第二款规定：经营者不得以格式条款、通知、声明、店堂告示等方式，作出排除或者限制消费者权利、减轻或者免除经营者责任、加重消费者责任等对消费者不公平、不合理的规定，不得利用格式条款并借助技术手段强制交易。

妙鸭相机在付款页面以灰色小字标注的“一旦购买成功，不支持退款”涉嫌侵害消费者的公平交易权。

妙鸭相机的背后公司是谁？

值得一提的是，穿透妙鸭相机股权结构及高管团队，“妙鸭相机”实为优酷内部创业项目，而优酷控股股东为阿里大文娱，该项目目前由2020年加入阿里巴巴的张月光带队开发，产品孵化团队暂未独立。

妙鸭相机公众号显示，其认证主体是“未序网络科技（上海）有限公司”，而企查查APP显示，未序网络科技（上海）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执行董事、总经理均为张龙，张龙同时也担任优酷视频（西安）传媒科技有限公司的法人、执行董事、总经理。另外，该公司监事冯云乐，同时也在包括优酷、盒马、高德、钉钉、飞猪等多家“阿里系”公司中担任监事一职。

此外，工商信息显示，未序网络科技（上海）有限公司成立于2006年，其作为主体运营的土豆网，而土豆网曾于2012年与优酷完成合并，成立的合一集团则已被阿里大文娱收购，目前阿里大文娱持有优酷影视有限公司99%股权。

阿里巴巴官网显示，阿里大文娱（事业群）于2016年10月31日正式筹建，其前身为阿里巴巴集团于2016年6月15日宣布成立的阿里巴巴集团大文化娱乐板块。

一位接近阿里的人士向证券时报·e公司记者表示，“妙鸭相机”来自阿里，为优酷旗下的内部创业项目。另据优酷内部人士透露，目前妙鸭相机由2020年加入阿里巴巴的张月光带队开发，以小程序形式存在，产品孵化团队暂未独立。

与此同时，职场应用脉脉平台也显示，资深产品专家张月光为妙鸭相机创始人，2012年毕业于清华大学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张月光的自我介绍为“AGI信仰者”，并介绍他从零到一孵化了国内首款商用机AIGC产品，先后负责优酷短视频、直播等业务团队。

用户隐私和数据安全引争议

不管是创业公司还是互联网老牌公司的项目，用户对AI图片生成类产品的担心，最集中体现在用户隐私上，“我怎么知道会不会窃取我的隐私”，有用户不愿上传20张照片的原因，也包括这一点。

有没有保障用户隐私和数据安全，正是妙鸭相机出圈后的最大争议点。根据妙鸭相机之前的用户协议，“您特此授权我方在全世界（包括元宇宙等虚拟空间）范围内享有永久的、不可撤销的、可转让的、可转授权的、免费的和非独家的许可，使得我方可以任何形式、任何媒体或技术（无论现在已知或以后开发）使用您的内容”。

被质疑后，妙鸭相机于7月20日更新了部分条款，现用户协议更正为“您所上传的照片将仅用于本服务使用，我们仅提供图像处理服务，不会提取识别信息，不会用于识别用途，服务完成后，系统将自动删除上述信息，不予留存”。

妙鸭相机团队声明

　　即便如此，一位不愿具名的安全人士向澎湃新闻记者表示，其在使用妙鸭小程序时，在第一步就已决定不使用该程序。“我在使用中发现，首先要上传的图片要求是五官清晰的正面，这几乎是证件照的要求水平，社交媒体上，我们都没有上传过如此高清无码的照片；其次，未来，AI技术会越来越强大，你不知道以后一张照片会被利用到什么程度，也不知道对方或好或坏的目的；最后，我对新生的公司做的这种应用，持非常谨慎的态度，不会上传自己的高清照片，更何况该小程序此前就有‘霸道协议’。”

未更新前的服务协议

　　据记者了解，对于互联网应用在用户隐私保护、用户信息保存方面已有诸多规定。比如，《中华人民共和国网络安全法》规定，网络产品、服务具有收集用户信息功能的，其提供者应当向用户明示并取得同意；涉及用户个人信息的，还应当遵守本法和有关法律、行政法规关于个人信息保护的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个人信息保护法 (草案)》明确个人信息处理者的合规管理和保障个人信息安全等义务，要求其按照规定制定内部管理制度和操作规程，采取相应的安全技术措施，并指定负责人对其个人信息处理活动进行监督；《中华人民共和国消费者权益保护法》规定，经营者及其工作人员对收集的消费者个人信息必须严格保密，不得泄露、出售或者非法向他人提供。经营者应当采取技术措施和其他必要措施，确保信息安全，防止消费者个人信息泄露、丢失。

据澎湃新闻24日报道，国内知名白帽子公司KEEN公司联合创始人、独立安全研究员宋宇昊告诉记者，看一项应用是否正规，可以从两个方面来看，一是用户上传的照片是否会被存储、存储多久、照片和用户信息在传输和存储过程中，是否存在泄露风险；二是上传的照片是否会被用于AI模型训练。“第一种情况，一旦由于外部攻击或内部不法人员导致泄露，那么用户的照片与相关的用户信息可能流入黑产，被用于针对性的诈骗，或者其他犯罪行为。第二种情况，如果用户的照片在用户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用于模型训练，那么用户的一些面部特征可能会出现在其他地方的生成图片中，这可能是用户不希望发生的。”宋宇昊说。

据贝壳财经23日报道，网络安全研究专家、北京汉华飞天信安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彭根对记者表示，妙鸭相机方面修改后的用户协议内容方向原则上是对的，“制作完数字分身后就删除用户照片，这在个人信息保护法里也有相应的要求，公司不能保留用户数据，如果要用作其他用途，肯定需要用户再次授权，并还要增强告知，因为人脸属于个人敏感信息。”

针对生成式人工智能服务，国家网信办等多部门于7月13日公开的《生成式人工智能服务管理暂行办法》指出，“生成式人工智能服务提供者对使用者的输入信息和使用记录应当依法履行保护义务，不得收集非必要个人信息，不得非法留存能够识别使用者身份的输入信息和使用记录，不得非法向他人提供使用者的输入信息和使用记录”。这一管理暂行办法将自2023年8月15日起施行。

半岛新闻综合整理 来源：上海市消保委公众号、第一财经、蓝鲸财经、澎湃新闻、贝壳财经、妙鸭相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