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岳谈｜我国首条CO₂“地铁”现身山东：“递进”的“闭环”

□周学泽 于佳

“递进”在汉语中是一种修辞方法，表示一层比一层深入。这个语义，借用到经济发展中，可表示一种更先进的技术路线或一种超越。

7月11日，山东发生了一件值得关注的事。我国首条百万吨、百公里高压常温密相二氧化碳输送管道——“齐鲁石化-胜利油田百万吨级CCUS项目”二氧化碳输送管道正式投运。这标志着我国首次实现二氧化碳长距离密相管输，对推动我国CCUS（二氧化碳捕集、利用与封存）全产业链规模化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二氧化碳的化学分子式是CO₂，大家并不陌生，我们每天呼吸，吸进氧气，呼出的就是二氧化碳。二氧化碳会造成温室效应。国家提出二氧化碳排放控制目标：到2030年，非化石能源消费比重达到25%左右，单位国内生产总值二氧化碳排放比2005年下降65%以上。

这次，我国首条CO₂“地铁”现身山东，与控制二氧化碳排放有关。但工程不局限在二氧化碳本身，而是横跨能源开发与环境保护两大主题，体现出高质量发展的诸多特征。

首条CO₂“地铁”现身，是石油生产和炼化的一次“闭环”连接。循环经济是“热词”。今年6月，山东省工业领域碳达峰工作方案发布，包括6项重点任务，其中一项是“发展循环经济，优化资源配置结构”。循环经济是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体现，其初级阶段是“链条式”延伸，高级阶段则形成来回往复的“闭环”。建设齐鲁石化-胜利油田之间的二氧化碳输送管道，体现出典型的“闭环”经济特征。胜利油田是生产石油的，而石油是齐鲁石化的生产原料，二氧化碳是齐鲁石化煤制气装置的尾气，经捕集纯化后又被运输到胜利油田，然后注入地下3000米深的油藏，实现二氧化碳捕集、驱油与封存一体化应用。这是一个精彩的“闭环”。

首条CO₂“地铁”现身，是一个不断“递进”的“闭环”。管道投用之前，虽然形成“闭环”，但二氧化碳运输依赖于特殊的罐车，空间小、速度慢，每辆车大约载重25.5吨二氧化碳，往返一趟需要7个多小时，而且罐车本身也需要耗天然气；管道输送项目投用后，“闭环”升级了，方便快捷安全高效，节省能源资源，做到捕集、输送、利用、封存全过程密闭，每年可减少4万辆罐车行驶损耗，节省车用天然气约200万立方米，降低了交通资源占用和二氧化碳排放。

二氧化碳从罐车运输到地下管道运输，这是思考方法的改进，是技术路线的跃升，也是一种不断超越自我。不满足于“既有”，求索于“未有”，绿色低碳高质量发展需要科技人员拼搏和攻关。胜利油田技术人员在上世纪酝酿二氧化碳替代水地下驱油，从基础研究到应用研究，再到工程实践，四代科研工作者接力奋斗55年，最终成就了首个百万吨级CCUS。

绿色低碳高质量发展需要智慧，更需不断攀登科学技术高峰的韧劲。上世纪六十年代，胜利油田勘探开发研究院科研人员曹银盛开始研究二氧化碳驱油，拉开了室内研究的序幕；进入21世纪，张传宝团队将二氧化碳与原油混为一体，创新形成高压混相驱油理论认识；2010年开始，在技术员赵铁军等人的努力下，逐步解决了二氧化碳安全高效注入地下的问题，二氧化碳驱油效率比水驱提高40％，封存率一次可达60％—70％，最终达到100%。2020年开始，第四代“驱油人”郑文宽和同事们研究攻克重现流体在地下油藏的流动过程，制定科学方案，采出更多石油。目前，“齐鲁石化-胜利油田百万吨级CCUS项目”已投入运行，该项目预计2025年可增油近300万吨，每年减排二氧化碳100万吨，相当于植树近900万棵。

2021年，山东省工业和信息化领域循环经济“十四五”发展规划出台，从总体思路、重点任务、保障措施等方面详细规划了山东循环经济“作战图”，目标就在于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同时，推进生态文明建设，实现双碳目标，这也是高质量发展的题中之义。

在山东，发力循环经济的，不只是齐鲁石化、胜利油田。聊城信发集团通过建链、补链、强链完善循环经济，形成四大循环产业链网，以循环、综合利用，以低消耗、低排放、高效率为特征，一个小石子就循环利用了6次：石头生产石灰，石灰又产电石，电石制出聚氯乙烯，产生的废料电石渣可以替代石灰生产氧化铝，同时替代石灰用于电厂脱硫，脱硫产生的废料脱硫石膏用于生产石膏粉，石膏粉又可以广泛应用于生产纸面石膏板等优质建筑材料，这是把物料从源头开始就“吃干榨净”。

我国正加快发展方式绿色转型，实施全面节约战略，推进各类资源节约集约利用，加快构建废弃物循环利用体系。据国际能源署预测，到2050年，CCUS将贡献约14%的二氧化碳减排量。作为地炼大省，同时拥有超过10亿立方米的地下储存空间，山东CCUS市场应用前景广阔。

首条CO₂“地铁”现身山东，再次证明：循环经济大有可为，也必定大有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