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读诗，哄你入睡……“哄睡师”真是为了解决睡眠难题吗？

半岛全媒体记者 白菊

在淘宝近期发布的“2020年度十大冷门职业观察”中，“哄睡师”登榜，不少人从睡眠需求中窥探到了财富密码，这一冷门职业开始从小圈层走向大众视野，记者调查发现，一对一付费“哄睡”服务暗藏玄机，部分商家打着“哄睡”的幌子，游走在“软色情”的边缘。

“哄睡”服务花样多，可包月“买断”哄睡师

“今天的哄睡故事就到这里，去睡吧。”凌晨两点，距离起床还有五个小时，“小睡眠”APP里“哄睡师”任嘉伦已经说了两遍再见，刘晨还是毫无睡意。作为重度失眠人群中的一员，点香薰蜡烛、听ASMR音频营造氛围，已经成了她睡前必做的仪式，尽管如此，从雨打芭蕉到林中鸟语，都无法把她带入梦乡。

中国睡眠研究会发布的睡眠研究报告显示，当下我国超3亿人存在睡眠障碍，其中超3/4的人晚11点以后入睡，近1/3的人熬到次日凌晨1点后才能入睡。在这些数字背后，各种专注睡眠需求的APP试图在睡眠的红利中分一杯羹，睡眠APP上线“明星哄睡师”音频，社交APP推出“专属哄睡官”连麦哄睡。

一家店铺的“哄睡”业务价目表。

在各种APP推出的免费服务之外，电商平台上的一对一付费“哄睡”服务也层出不穷，在淘宝、闲鱼等电商平台上，记者搜索“哄睡”、“耳畔女友/男友”等关键词，发现有不少店铺提供哄睡和虚拟恋人等业务。同样是“哄睡”业务，淘宝的价位整体较高，大多有价目表，而闲鱼定价比较自由，由买家、卖家双方协商定价。

在销量最高的一家淘宝店铺，“哄睡”业务月销量超过200，在几百条评价中，不少顾客用大段文字给出好评，极力为“男友”、“女友”打call。据客服介绍，店内提供文字、语音条和语音电话两种哄睡业务，哄睡师根据音色被分为“普通”、“金牌”、“镇店”、“首席”四个类别，最低价格为半小时10元，二十四点整后夜间哄睡价格翻倍，相同时间的哄睡服务，普通哄睡师和首席哄睡师的价格相差5倍，顾客可以包天、包周、包月购买服务，花12000元就可以包月“买断”首席哄睡师。

哄睡师下单页面

“绿色聊天”只是表面，“哄睡”存在灰色地带

“可以关注公众号，里面有更多小哥哥小姐姐，下单价格更优惠。”根据客服的提示，记者进入公众号挑选哄睡师，在点单页面可以试听语音和查看个人照片，在近50个哄睡师中，大多数为年龄20岁左右的年轻女孩，挂着“专属女友”、“电台声优”、“颜值女神”等标签，除“哄睡”以外，还提供“虚拟恋人”的服务。

在眼花缭乱的资料介绍中，记者选中一名普通“哄睡师”，下单购买了半小时的服务，填写完微信号不到五分钟就收到了“哄睡师”发来的好友请求。

在一家店铺的公众号，顾客可以选人下单。

“小姐姐喜欢什么样的小哥哥呀？小奶狗还是小狼狗？”加上微信好友之后，哄睡师陌黎迅速进入了状态，他需要根据顾客的喜好调整人设，用合适的音色扮演角色。

“所有哄睡师被拉进一个微信群里接单，平台抽成50%，这一单我只能赚一半的钱。”这个冷门职业对他来说只是一份兼职，19岁的陌黎还是一名大学生，除了几条“青年大学习”主题团课链接，他的朋友圈很少有日常生活的痕迹。

记者调查发现，尽管价目表和下单页面有着“纯绿色聊天”的提示，但“哄睡师”和买家加上好友之后，色情“擦边球”行为其实很难禁绝。“有许多小姐姐会让我娇喘，对我来说挺容易的。”当被问及顾客一般有何要求时，陌黎直接发过来几条十几秒钟的语音条演示，并补充说，“还有更厉害的，只不过我现在不太方便。”

在他发给记者的照片里，除了类似网图的高糊自拍，还有几张腹肌照，他介绍说，很多时候他会主动把露脸照发给顾客，用来拉近对方的好感度，如果顾客有需求，他也可以私下联系，尽管“接私单”这种行为是店铺所禁止的。

“哄睡”商品好评居多

在记者调查中接触到的哄睡师里，多数人表示男哄睡师更受欢迎，尽管能接到更多单，但真正做到“月入过万”的寥寥无几，反而无单可接的比比皆是，因此很少有人把哄睡师作为主业。

虚拟服务“打游击”，新兴职业监管难

“接‘污单’的哄睡陪聊和‘磕泡泡’（网络用语，用语音进行幻想式的性行为）没什么区别，只不过这种付费服务不用自己找人，更省事，”一位参与过“哄睡师”招聘的工作人员介绍说，“虚拟恋人”等关键词被淘宝等电商平台屏蔽，但是可以换关键词搜索到相同的业务，比如“小哥哥”、“小姐姐”、“叫醒”、“哄睡”等。记者发现，尽管一些经营“哄睡”业务的店铺已经关闭，商品也已经下架，但如果咨询店铺客服，依然可以在指引下在其他平台下单。

更换关键词，仍然可以搜索到相关商品。

“‘陪聊’是国家法律承认的服务，有一些软件就在做‘陪聊’产品，如果在淘宝网平台看到‘陪聊’服务，只要是正规的，在法律认可的范围内，都是可以上线的。”记者向淘宝网人工客服咨询此类问题，得到以上答复，在问及如何对虚拟服务进行监管审核时，对方回复称，“淘宝网是第三方平台，商家找专业人员提供服务，如果服务周期内出现问题，由消费者联系我们，会有专人进行对接。”

去年11月，淘宝网发布公告称，针对“软色情”信息，平台将进一步加强技术拦截策略手段，加大人员审核和线上巡查力度，重点打击平台上依靠“性暗示”、“性挑逗”吸眼球赚流量的各类经营主体，并定期公示处置结果，曝光典型案例。在虚拟服务卖得“风生水起”的闲鱼，也曾开展过为期三个多月的专项行动，重点瞄准社区生态，整治潜在的色情信息和“擦边球”商品。

在闲鱼，也有部分商家提供类似服务。

不光是“虚拟恋人”等一系列存在打色情“擦边球”的虚拟服务被重拳出击，用“触发音”哄人入睡的ASMR也曾因大量出现“舔耳”等低俗音视频被监管，不少平台一度全面下架ASMR内容，全国“扫黄打非”办也针对ASMR内容存在的问题，约谈了多家音视频网站负责人，并强调ASMR受众群体中很大一部分是青少年，政府、企业要联手打击不良内容。

“警惕‘哄睡师’这一新兴职业变相地转化为容纳‘软色情’的领域，变成违法行业的互联网+。”针对“哄睡”服务野蛮生长的现状，市场监督管理局一名工作人员认为，“哄睡师”对治愈失眠人群有正面意义，但是目前这一新兴职业没有形成行业标准，因此从业门槛低，市场混乱，除平台落实好互联网实名制之外，还需要引导制定行业标准，针对网络软色情，结合时代发展进行法律更新修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