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路上即将拆除的一栋老楼里,住着从曹县来青的一家人,赵永新夫妇带着两个小孙子挤在不足十平米的房间里,靠每个月1500元的工资养活四口人。“房租250元,大孙子去幼儿园350元,小孙子看病吃药也得二三百。”周麦花扳着手指计算着一个月的花销。一年前,儿子因医疗事故去世后,照顾孙子的重担就落到了老两口的肩上。
儿子走的时候才26岁 “儿子走的时候才26岁,说没就没了。”时过一年,周麦花还清晰记得,2011年6月23日早上6点多,自己还接到了儿子打来的最后一个电话 ,问她是否平安到达青岛。“那天早上我从老家过来 ,接电话的时候我刚下车,等我到了家,做好饭,还没来得及吃 ,闺女就打来电话 ,说人没了。”周麦花的儿子死于药物过敏,在老家曹县给庄稼打药时出了点事,结果吊瓶挂上不到10分钟,人就没气了,在曹县去世。周麦花平静地讲述着,就像那个人不曾是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儿子的过世对这个家庭而言只是厄运的开始,老家的人去讨说法,跟医院的人起了争执打伤了人,赵家为此拿出了一万多元的赔偿;儿子没了,儿媳妇没多久也扔下两个儿子走了;老家的大女儿因为弟弟的事受了刺激,病倒了,至今卧床不起;因为托不到人,也没钱打官司,到现在赵家也没有拿到一分钱补偿款。“当时忍一忍就好了,是我们打了人,现在不占理了……”这个只会写自己名字的女人,现在似乎已经认命了,这一年发生这么多事情以后,她已经不奢望从那家私营医院拿到多少赔款,而是更关心怎么能多捡几个塑料瓶好让小孙子们吃得好一些,想着大孙子赵振阳明年上学的事儿。
中秋节煮了一锅玉米粥 这个被称作家的地方,两张床就占去了大半,因为没有柜子,一家人全部的衣物和生活用品白天就都堆放在床上。没有窗帘,就用麻袋布挡住窗户,几个破旧的小板凳是这个家里仅有的家具。灶台上的米和花生都是老人在扫街时捡回来的,锅里的馒头和地瓜也是捡回来的,除了老人的止疼药和小孙子赵振宇的止咳药,这个屋子里几乎没什么是花钱买回来的。记者看到床板底下还放着一个大塑料袋,里面有四五双旧童鞋,周麦花说这些是女孩的鞋子,孙子们穿不了,等老乡回老家的时候,就带回去给家里的外甥女们穿。
八年前,赵永新夫妇来到青岛,当上了环卫工人,六年前儿子也来了青岛打工,最好的时候帮电话公司接电线一个月能挣两千,那时候一家人每年过年都要回家团圆,可自从儿子走了,似乎也再也没有什么回去的意义了。“三个闺女早就嫁出去了,儿子走了,儿媳妇跑了,孙子接过来了,家里已经没人了,房子都快塌了,我们现在不回去了。”虽然正值双节假期,但这个家里也没有一丝节日的气氛,当记者问起一家人中秋节是怎么过的?周麦花笑笑说:“就是煮了一锅玉米粥,他爷爷那发了些月饼,我们舍不得,都给孩子吃了,再没啥别的了。”
58岁的赵永新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苍老许多,他每天早上3点就要出门清扫街道,中午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回家吃饭,到下午5点才能下班。每天起早贪黑工作十几个小时,他却很知足。“在这干比种地强,我们那是个小庄,种地赚不到钱,家家都穷,吃的穿的谁家都缺,在这好歹还能捡到,碰上好心人,家里用不上的,还给我们送,在这日子比家里好过!”
希望把两个孙子抚养成人 对于未来,赵永新没有什么具体的打算,他最大的指望就是把两个孙子抚养成人。他骄傲地指着大孙子对记者说:“这小子聪明,在学校里(幼儿园)成绩很好的,经常受老师表扬!”他说不管多难都要供两个孩子在城里读书,只有学问多了,将来才会有出息。
对于6岁的赵振阳和2岁的赵振宇而言,他们的愿望则简单很多,振阳希望每天都能吃到一根冰棍,还不太会说话的振宇则希望多到外面玩玩,只是这些看似容易的愿望对兄弟俩而言却都难以实现。没有穿过新衣服,也没吃过零食,爷爷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两部塑料照相机是小哥俩唯一的玩具。如果受到了老师的表扬,或是特别听话,他们得到最好的奖励就是一包方便面,那是爷爷奶奶从来都舍不得吃的东西。虽然只有6岁,但振阳已经可以熟练地“驾驶”爷爷那辆运垃圾的三轮车 ,天气好的时候,他可以在爷爷的监督下拉着弟弟在附近的小区里“兜风”,偶尔也会自告奋勇地去接爷爷下班,帮他骑车。父亲去世的时候,振宇还不到1岁,振阳已经4岁多,连爷爷奶奶也不清楚“爸爸”和“妈妈”在孩子心中留下的到底是什么,只是当记者一提到这两个词时,小振阳却默默地转身走开了。
文/记者 黄默 图/记者 李隽辉 (来源:半岛网-城市信报) [编辑: 李敏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