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女方令孺两度来青 留下动人诗篇与情感谜团

2016-03-08 11:23   来源: 半岛网-半岛都市报 手机看新闻 半岛网 半岛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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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像是夏夜的流萤,光明随着季候消尽

  “做一个人是不是一定或应该要个家,家是可爱,还是可恨呢?这些疑问纠缠在心上,教人精神不安,像旧小说里所谓给魔魇住似的……‘家’,我知道了,不管它给人多大的负担,多深的痛苦,人还是像蜗牛一样愿意背着它的重壳沉滞地向前爬”。

  ——《家》,1936年11月载于《论语》半月刊第一百期“家的专号”

  写这篇散文时,方令孺正值40岁,1936年9月30日,农历中秋节的夜晚,她独自一人走出家门赏月,心中有无限感慨,万家团圆,唯有她月下独踱,遂写下《家》。好友梁实秋和方令孺在青岛相识,30多年后,在回忆文章中他写出了她的愁绪:“‘家’确实是她毕生摆脱不掉的梦魇。她相当孤独,除了极少数谈得来的朋友之外,不喜与人来往”(《方令孺其人》)。可是,若不是有无尽的苦楚,谁又能喜欢孤独呢?

  方令孺出生于1897年1月30日(农历光绪丙申年腊月廿八)安徽安庆小南门方宅,她前面有两个哥哥三个姐姐,家里给取名方令孺,意为“听话的孩子。方氏在安徽桐城是名门望族,梁实秋说“桐城方氏,其门望之隆也许是仅次于曲阜孔氏”。不过,令他感到不解的是,“可是方令孺不愿提起她的门楣,更不愿谈她的家世。一有人说起桐城方氏如何如何,她便脸上绯红,令人再也说不下去”。这种困惑,记者似乎在子仪老师的著作《新月才女方令孺》中找到了答案。子仪老师说,桐城方氏主要有三方:桂林方、鲁谼(hong)方(初以打猎为生)、会宫方,他们同姓不同宗,方令孺这一宗属于“鲁谼 方”,“很多人以为她是方苞一族,其实不然”,这恐怕也是方令孺不愿意提及方家门楣的原因之一。不过,虽不是方苞后人,但方令孺的家族仍然英才辈出,祖父方宗诚曾为曾国藩的幕僚,父亲方守敦饱读诗书,大姐方孝姞才华横溢,是方令孺的启蒙老师,“她五岁开始读书,由其姐抱在膝上口授”,方令孺的学生裘樟松回忆说。哥哥方时乔是文艺理论家,弟弟是古典文学专家方孝岳。后代也名扬国内,她的侄子方玮德(为老大方时晋的儿子,母亲是陈独秀的表妹,27岁英年早逝)是新月派天才诗人,另一位侄子舒芜(方管)是著名作家,外甥宗白华是哲学家、文学家。方家还与名人联姻,二姐方素娣丈夫名叫邓仲纯,曾为国立青岛大学的校医,他们的女儿方瑞(原名邓译生),后来嫁给了著名剧作家曹禺……

  方令孺三岁那年,三伯父方守彝便做主,将她许配给家在南京的陈平甫,陈氏祖籍怀宁(安庆)是银行世家,这桩婚姻无疑是旧式婚姻。尽管她热爱文学渴望教育,但“陈家是个封建世家,在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信条下面,逼迫未过门的媳妇缠足,并禁止她到洋学堂念书”(《方令孺传略》,邓明以作)。“听话的孩子”不再听话,她开始反抗,子仪告诉记者,方令孺的侄女方徨告诉她,陈家传来裹小脚的话后,七姑给九姑包脚,九姑哭闹抵抗,后来在六姑、八姑的主持下,才放了裹脚布。方令孺还摆脱了家庭的束缚,进入桐城女子师范学校学习,她一次又一次在为自己的人生抗争。只是,婚姻例外。

  1916年初,刚满19周岁的方令孺嫁到了南京娃娃桥陈家,丈夫陈平甫比她小一岁,“有一副科学头脑,思想缜密,做事有条不紊,最重秩序”,而“方则大而化之,一副‘名士’派头”,方令孺的好友蒋碧微如此评价。现实与浪漫碰撞,火花微弱。陈家少奶奶生活优渥,但精神空虚,大女儿陈庆纹(1918年)和二女儿陈庆绚(1920年,后改名肖文)的出生也没有多大改观。1923年下半年,带着6岁的长女陈庆纹(后改名李伯悌),方令孺跟随丈夫到美国留学,一方面是为了增长见识,一方面是为了改善夫妻关系。三女儿陈萨孚便出生在美国(后早逝)。虽然美国的歧视让方令孺四处碰壁,但在这里她认识了许多进步青年,包括“蓝颜知己”孙寒冰。自由的空气和孙寒冰介绍的易卜生名作《娜拉》,让方令孺异常震撼,婚姻最终抖掉了华丽的外衣,现出悲哀的真面目。方令孺毅然决定离开丈夫,追寻自由。1927年,她把徐志摩的诗《去吧》翻译成英文,发表于学校日报上,开启了她与新月派的缘分。1928年,由于念及幼小的孩子,自由翱翔了一段时间的方令孺最终还是离开美国,跟着丈夫回到南京。夫妻关系恶化,不久后,陈平甫到上海沪江大学任经济学教授,常住上海,并且另娶侧室,婚姻关系虽在,但早已名存实亡。

  “她像是夏夜的流萤,光明随着季候消尽”(《她像》方令儒作)。

  所有的往事都有一重门,也许虚掩,也许深闭,我们可以从史料中轻易将其推开,然而,作为当事人之一,方令孺选择了尘封。

  香火的热,长河一道的泪流

  爱,只是把我当一块石头

  不要再献给我;

  百合花的温柔,

  香火的热,

  长河一道的泪流

  看,那山冈上一匹小犊,

  临着白的世界;

  不要说它愚碌,

  它只是默然,

  严守着它的静穆。

  ——《诗一首》(《诗刊》季刊创刊号1931年1月)

  这是方令孺的第一首新诗,创作于青岛,在这如诗的海滨城市,在好友闻一多、陈梦家等新诗人的影响下,方令孺的诗兴如花蕾般绽放开来。原本是两个一同行走的人,其间一个人在路途上探看了别的风景,而另一个人选择孤独前行,所以梁实秋才说:“她经常一袭黑色的旗袍,不施脂粉。她斗室独居,或是一个人彳亍而行的时候,永远是带一缕淡的哀愁。”每个人心中都有一道暗伤,任凭它躲藏在最深的角落,让岁月的青苔覆盖,方令孺或许以为,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只是,一旦闲散下来,那些泛滥成灾的思绪就会如潮水般涌出,让人措手不及。因而,巴金才说:“她哪里是喜欢孤独?她那颗热烈的心多么需要人间的温暖。”所以,方令孺把它们交给了诗篇,交给了散文。

  而朋友,是方令孺最好的慰藉。方令孺是美女,这是大家公认的,“她貌似白杨(影后杨君莉)而高雅过之”,美学家常任侠也说,他平生所见美人,数九姑第一。方令孺的爱徒裘樟松也告诉记者,他认识方先生时她已是70多岁高龄,风韵犹存,气质不凡,以至于他们散步时老外也为其气质和流利的英语竖大拇指。才貌双全,脸上带有淡淡哀愁,这样女子岂不令才子们怜惜?

  1930年初秋,通过方玮德和方玮德的友人陈梦家,方令孺认识了徐志摩。诗人的敏感让方令孺苦闷的心情得到了舒展,“因为和这些年轻的诗人们在一起,方令孺的诗情开始萌生”,子仪说。几天后,他们各奔南北,徐志摩应胡适之邀,任北京大学教授,方令孺则来到青岛,做了出走的娜拉,打开了经济独立的自由人生。

  1930年9月21日,国立青岛大学正式开学,群贤毕至。时任图书馆馆长梁实秋说,“杨振声校长的一位好朋友邓初(仲存),邓顽伯之后,在青岛大学任校医,邓与令孺有姻谊,因此令孺来青岛教国文”。然而,子仪认为并非方令孺的七姐夫邓仲纯的功劳,“应该是他的弟弟邓以蛰(叔纯)介绍的,邓以蛰是美学家,清华大学教授,与杨振声是好友,显然,清华的教授应该比校医更有能力”。在青岛,作为国内少有的女性大学教员,方令孺开始了真正的自由生活,她担任国文系讲师兼任女生管理,主讲《昭明文选》和《大学国文》。在学校里,方令孺结识了众多好友。由于她经常向闻一多讨教,加上陈梦家和方玮德都是闻一多的弟子,所以两人越发亲近。“此地有位方令孺女士,方玮德的姑母,能做诗,有东西,有东西,只嫌手腕粗糙点,可是我有办法,我可以指给她一个门径”,闻一多回忆说。

  从中国海洋大学鱼山校区的红岛路第四校门进入直接右拐,便是闻一多的故居,雕刻家徐立忠先生雕塑的闻一多雕像用坚毅的目光注视着前方。如果不转弯,顺着学校的大路一直前行,经过俾斯麦兵营旧址和图书馆,几分钟后,一栋三层小楼矗立眼前,绕到前面,虽然同学们都说这里是档案馆,但它挂着水产系的牌子。1930年夏,蔡元培曾经住在这里,国立青岛大学开学时,规模较小,全校女生只有30多人,楼下住女学生,楼上为女教职工宿舍,方令孺就住在上面。和她住在一起还有两个名人:张兆和与李云鹤(江青)。张兆和接受了沈从文的追求,与未婚夫相守相依。李云鹤则是图书管理员,同时也是中文系的旁听生,方令孺曾经教过她。据青岛文史鲁海先生称,1973年,方令孺的入党介绍人徐常太去看望她,她悄悄对徐常太说:“我教了一辈子书,教出不少好人,也教出了一个大坏蛋。江青是我在青岛大学教书时的学生……也许江青因为我掌握过她一些丑事,故而对我下这样的毒手。”这段话,令人不禁唏嘘。

  经过闻一多的介绍,方令孺认识了国立青大梁实秋等其他好友,并把她介绍进了“酒中八仙”。“青岛山明水秀,而没有文化,于是消愁解闷唯有杜康了”,梁实秋说。富庶的生活没有给予这些教授们更多的精神寄托,各怀心事的他们在校长杨振声的提议下,“周末至少一次聚饮于顺兴楼或厚德福,好饮者七人(杨振声、教务长赵太侔、闻一多、秘书长陈季超、总务长刘康甫、邓仲纯和梁实秋),闻一多提议邀请方令孺加入,凑成酒中八仙之数”,由于方令孺在女儿排行中第九,方玮德叫她“九姑”,“大家都跟着叫她九姑,这是官称,无关辈数”,显然,方仙姑的加入,让八仙更为名正言顺。“其实方令孺不善饮,微醺辄面红耳赤,知不胜酒,我们亦不勉强她”。梁实秋的话让我们看到了方令孺在青岛的生活状态,她隐忍着现实生活的刀锋,即便内心的愁苦已泛滥成灾,仍然在觥筹交错中灿烂微笑。偶尔,她还会和好友爬崂山游玩消遣苦闷。

  或许每个文人骨子里都存有一份情结,会被每一朵花、每一茎绿意,或是偶然从身边经过的晚风打动。宗白华曾经写过《青岛的生活是诗》一文,恐怕也是姨妈心境的真实写照。1930年11月,方令孺创作的《诗一首》,得到了陈梦家极高的评价:“是一道清幽的生命的河的流响,她是有着如此样严肃的神采,这单纯印象的素描,是一首不经见的佳作。”一个月后,闻一多的《奇迹》“奇迹”诞生。随后,方令孺做《灵奇》,佳作频出,竟然被当做二人感情的回响,成为一桩争论不休的感情迷案。

  可惜这阴云的天谁信有星辰?

  任你是:天神一样尊严,

  或是冰崖一样凛冽;

  千年一现的彗星

  能把你毁灭

  任你说:心像月一样皎洁,

  或是海水一样平静;

  可惜这阴云的天

  谁信有星辰?

  这首诗名为《任你》,是方令孺发表在《诗刊》上的其中一篇。

  据子仪判断,方令孺在青岛创作的诗作,除了《诗一首》《灵奇》之外,还有《幻想》《任你》《她像》。另外,专栏作家叶克飞在《才女的近情情怯》中提到还有一首,名为《全是风的错》。这些作品,奠定了九姑在诗坛的地位。由于《灵奇》在封面版中已经全文刊发,在此不再重复。只是,这篇诗作一直被认为是针对闻一多的《奇迹》所作,是两人感情的呼应。真是这样吗?

  闻一多“花了四天工夫,旷了两堂课”所做的“一首玩意儿”《奇迹》甫一横空出世,便创造了“三年不鸣,一鸣惊人”(徐志摩语)的“奇迹”:我便等着,不管等到多 少轮回以后——/既然当初许下心愿,也不知道是在多少/轮回以前——我等,我不抱怨,只静候着/一个奇迹的来临……/我听见阊阖的户枢砉然一响,/传来一片衣裙的窸窣—— 那便是奇迹——/半启的金扉中,一个戴着圆光的你!

  闻一多在写完这首诗以后也颇为得意,“说不定第二个‘叫春’的时期快到了。你们该为我庆贺”。这首诗引起了轩然大波,梁实秋在《谈闻一多》中写道:“实际是一多在这个时候在情感上吹起了一点涟漪,情形并不太严重,因为在情感刚刚生出一个蓓蕾的时候就把它掐死了,但是在内心里当然有一番折腾,写出诗来仍然是那样的回肠荡气”。在子仪看来,种种迹象都在表明,当年闻一多与方令孺的感情是起过波澜的。子仪告诉记者,就是因为两人的绯闻沸沸扬扬,“学校的整个空气对方令孺很不利,即将分娩的闻一多妻子高孝贞可能听到什么风声,曾在9月份回到青岛”,这也是导致方令孺很快离开青岛的原因。还有一种说法称俞珊才是“奇迹”的女主角,子仪予以否定,“时间都不对,根据徐志摩曾经写到俞珊的一封信判断,俞珊到青岛的时间应该是在1931年2月9日之后,而闻一多创作《奇迹》的时间是在1930年12月”。

  似乎能够坐实方令孺也曾情动闻一多的证据是沈从文当时写信给徐志摩谈及此事:“方令孺星期二离开此地,这时或已见及你。她这次恐怕不好意思再回青岛来,因为其中也有些女人照例的悲剧,她无从同你谈及,但我知道那前前后后,故很觉得她可怜……她人是很好的,很洒脱爽直的,也有点女人通同不可免的毛病,就是生活没有什么定见。还有使她吃亏处,就是有些只合年轻妙龄女人所许可的幻想,她还不放下这个她不大相宜的一份。在此有些痛苦,就全是那么生活不合体裁得来的。”信中,他还拜托徐志摩在京给方令孺介绍工作,岂不知几天之后,徐志摩丧生云海。

  然而,对此,方令孺的学生裘樟松予以否认,裘樟松是方令孺的爱徒,“她文化视野广阔,通晓中外古现代文学,尤其是古代文章甚至能够全文背诵,《唐诗》就不用说了,《古文观止》等她都能熟练背出全文,老年痴呆以后都没忘记”。两人的感情深厚,所以方令孺给他讲过不少过去的经历,包括孙寒冰。“她告诉我她的婚姻比较苦闷,在美国的时候遇到了孙寒冰,两人意趣相投,她的女儿肖文(陈庆绚)曾经对我说,方令孺和孙寒冰之间有过爱情,不过,仅限于一起看海、散步罢了”。谈到闻一多,他认为是大家的误读,“方先生确实亲口告诉我,闻一多诗句中最后一句‘半启的金扉中,一个戴着圆光的你’,是写她的。但奇迹指的是方先生的诗《诗一首》,是对她创作新诗奇迹的渴望,并非情诗”。至于方令孺离开青岛的原因,裘樟松和邓明以结论相同,邓明以说:“九一八事变”后,“方令孺同许多富有民族正义感和爱国心的知识分子一样,为之忧愁、愤激,加上为生计而进行的奔波,不久竟至郁郁成疾,患上了甲状腺亢进病。由于病势凶猛,她只得离开了青岛”。裘樟松告诉记者:“她告诉我,在青岛时,她的甲状腺不好,眼睛暴凸,身体消瘦得很快,后来便到北京看病,住在姐姐家。”

  对于方令孺的情愫对象,子仪还在陈梦家给方令孺的信件和诗篇中发现蛛丝马迹,认为两人曾有过朦胧的好感,年龄的差距让他们发乎情止乎礼。对此,裘樟松老师也予以否认。至于吴宓的众多追求对象中,也提到了方令孺名字,则纯属“一厢情愿”了。为何一直在设法挣脱束缚的方令孺不离婚,另嫁他人?子仪认为她的一生中所遇非人,他们都不能给予她足够的安全感。裘樟松还告诉记者,老师对外貌要求极高,所以最终没能再选得能够相伴终生的爱人。

  人们都把方令孺的婚姻解读为不幸,其实这种不幸并非开始就有,方令孺和陈平甫也曾有感情,从丈夫去世后,方令孺的一句话便可以窥探一二:“他其实是爱我的。”但才女的心是不甘于牢笼的,只是她从未踏出围城半步。丈夫去世后,他的侧室离家另嫁他人,她竟把两人留下的一子一女接到身边抚养,一直到去世,难怪丁玲曾说“她是个好人”。

  流年似水,太过匆匆,一些故事来不及真正开始,就成了昨天;一些人还没有好好相爱,就成了过客。

  离开青岛之后的年代,硝烟弥漫,方令孺藏起了雪月风花的心事,让自己深入红尘。先后任职上海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浙江省文联主席等职。“文革”中她没能幸免,有这么一句名言:人只有将寂寞坐断,才可以重拾喧闹;把悲伤过尽,才可以重见欢颜;把苦涩尝遍,就会自然回甘。所以后期的方令孺,能够更加坦然地面对人生沟壑,走过四季风霜。1976年9月30日,她以80岁的年轮告别了尘世,“就在‘四人帮’垮台的前几天,九姑竟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她的朋友们!”(巴金《怀念方令孺大姐》)

  离青谜团:1931年离开?

  方令孺离开青岛的时间,通常都认为是在1932年,梁实秋在《方令孺其人》中称,“随后东北事起,学生请愿风潮波及青岛,杨振声、闻一多相率引去,方令孺亦于是时离开了青岛”。在他看来方令孺的离开时间应该在闻一多之后,方令孺在青岛呆了两年。但是,梁实秋这篇文章写于30余年之后,是否符合事实有待商榷。记者为此致电子仪,她确定地说,方令孺是1931年11月10日离开青岛的。她的证据是沈从文1931年11月13日(星期五)写给徐志摩的信件:“方令孺星期二离开此地,这时或已见及你。”星期二即三天之前。徐志摩不久便在空难中去世了,显然是在他去世前所写,这一证据应该更为可信。

  意外发现:她来青不止一次!

  在翻看《新月才女方令孺》时,记者在第202页里发现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方令孺手捧鲜花,搂着一位貌似学生的少年,与另一位少年亲切交谈,兴奋之情写在脸上。照片的说明是1952年12月7日赴朝归来于青岛火车站,询问子仪老师,她回答:“那次她确实到过青岛。”子仪说,当年,方令孺曾参加第二届赴朝慰问团华东分团工作。“陈同生率领,方令孺任副团长,靳以任秘书长”。1952年12月7日,他们归国抵达于青岛火车站。一场热烈的欢迎仪式后,他们曾到山东、江苏、浙江等省市进行了长达4个月的事迹报告宣传。虽然没有资料记录他们是否在青岛作报告,但方令孺的确在20余年后再度来过青岛。 记者 张文艳

  学生回忆

  方令孺先生轶事(节选)


  有一天,方先生坐在秀珍阿姨的床上,对我说:“我能写诗,但写得不多;我能写散文,但写得不多;我能翻译英语小说,但翻译得不多;我能学画中国水墨画,但没有坚持下来。”

  先生有个妹妹名叫方令完,排行第十,在镇江教高中语文。令完先生的中文水平很高,国家曾派她到欧洲教过中文。先生告诉我,她妹妹完全有能力到复旦大学中文系当老师,因为是自己的妹妹,先生才没有推荐。令完先生写的旧体诗我曾拿给夏承焘先生看过,夏先生对我说:“她的诗写得很老练。”先生与她妹妹之间的感情很好。令完先生没有像先生那样长得漂亮,但个子比先生高得多。她没有结过婚,可以说她姐姐是她晚年最重要的亲人。

  先生有一些藏画,其中齐白石的《鱼草图》和徐悲鸿的水墨画《猫》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鱼草图》尺幅很小,几棵水草,鱼在游动,寥寥数笔而已。先生告诉我,这幅画是用20元人民币向齐白石买的。《猫》的尺幅较大。图中之猫,爬在树干上,双眼炯炯有神,动感很强。左面落款有“令孺文豪”字样。这幅画是徐悲鸿送给先生的。我看过很多徐悲鸿的画,包括廖静文在浙江省博物馆举办的徐悲鸿画展,和天津博物馆收藏的徐悲鸿水墨画精品。我认为徐悲鸿画的水墨画猫,不逊于徐悲鸿画的马,甚至有过之。徐悲鸿送给先生的这幅画是认真画的,是精品,不是一般的应酬之作,足见他们友谊之深。

  曹禺,原名万家宝,是先生姐姐的女婿。有一年,曹禺的女儿万欢穿着军衣到杭州游玩,住在先生家里。先生命我陪她游玩。万欢回京后,曹禺写了封信向先生表示感谢,对他女儿不但游玩了杭州,而且还游玩了鲁迅故居绍兴感到非常满意。先生对所有来杭的亲友都是非常热情的。

  1976年8月下旬,有一天傍晚,先生在白乐桥前的九里松散步,突然一阵雨降落,先生受凉,第二天就发烧了。送进医院后,头几天没有咳嗽,医生怀疑她患了肝癌,对她进行多方面检查,但查来查去查不出发烧的原因。后来庆绚一位做医生的朋友告诉她,说先生可能患了肺炎,有的肺炎刚开始时是没有咳嗽的。经过透视,确诊肺炎。此时先生的咳嗽才多起来。先生有糖尿病史,有高血压症,动脉已硬化,又遭受连续数天发烧的折磨,终于突发脑血管意外,脑栓塞造成不省人事了。此时医生才给先生服用羚羊角等珍贵药品,但为时已晚,回天乏术。先生在病床上整整躺了一个多月,护士们对她体质之好感到惊讶。中间先生曾醒过来一次,她想哭,结果很快又不省人事了。但她的知觉还是有的,我与她握手时,她的手指会轻轻地动动。1976年9月30日,医生给先生打了强心针,结果无效,一颗明亮的星就这样殒落了。庆绚对着天悲痛地说:“从此我没有母亲了。”裘樟松

(来源:半岛网-半岛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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