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人的传统观念中,一所房子不仅仅意味着一个住处,更像是一个安居之所,某种层面上象征了“家”的意义。在经济飞速发展的今天,很多人辛苦了大半辈子无非为了自己的一个“窝”。而刘婷却反其道行之。为了帮助一群素未谋面的精神疾病患者,她不仅放弃了高薪的外企工作,还瞒着父母卖掉了自己价值百万元的房子,成立了一个专门救助精神分裂患者的公益组织——“生命树”。记者 赵黎
辞去高薪职业 关注心理疾病
一般人很难理解刘婷的做法,放弃年薪20万元的金领工作,每天跟精神分裂症患者打交道,对青岛地区的精神病患者进行调研,帮助他们康复。目前,刘婷的“生命树”连她在内只有4名员工,大家没有工资,全靠刘婷的卖房款支持所有人每月的五险和日常开销。从去年7月机构成立至今,刘婷已经投入了20多万元。 “在别人看来,我是失去了一栋房子,但自己的所作所为可以让一些人不再受苦,这样更有意义。 ”刘婷说。
刘婷是个80后,大学毕业进了青岛一家大型公司,仅一年的时间,就当上了分公司办公室主任,管理50多人的团队,她也凭着自己的努力,在青岛贷款买了房子。对于毕业没多久的刘婷来说,高强度的工作让她感到焦虑,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有了失眠的毛病,常常一个星期有三四天一直睁眼到天亮。刘婷在大学学的是经济学,但在她失眠的那段时间,抱着想弄明白自己为什么失眠的想法,开始关注心理学。随着书看得越来越多,刘婷对心理学的兴趣也越来越浓。
2012年,刘婷辞去工作,专心学起了心理学,网络上的公开课成为她主要的学习途径,为了能听到大师的讲座,她还特意跑去北师大蹭课。没有了工作的压力,可以读自己喜欢的书,刘婷说,那一整年她过得既充实又快乐,再也没有失眠。2014年,刘婷通过了初级心理咨询师的考试、托福考试,并准备去国外继续深造,而申请学校前的一次针对青岛的精神卫生调查,让她最终选择了留在青岛。2014年4月,刘婷跟青岛本地的一家公益机构对市南区的33个问题家庭进行探访,探访的结果让刘婷震惊,多数家庭成员存在精神问题。在整个探访过程中,一个特殊的家庭让刘婷印象深刻,丈夫老张(化名)是精神分裂症患者,妻子是来自农村的半文盲。老张的父母都是院士级的知识分子,文革期间被隔离改造,因为缺少管教,老张小时候因为小偷小摸被关过监狱。就是在那次探访之后,刘婷放弃了去国外继续深造的计划,选择留在国内。为什么精神分裂症患者不容易治愈?刘婷说,很多患者出院后都要服用安眠类的药物,这种情况下,一些全职的工作他们做不了,无法正常融入社会、一直在家的话又不能恢复社交功能,这是很多精神分裂患者反复发作的原因。
成员免费服务 帮助病人康复
为了打破这种循环,刘婷想开办一家专门针对精神分裂症患者的社区康复中心。但在刘婷的父母看来,不可理解。他们本来不能接受刘婷的辞职,但后来还是理解了孩子要读书,换个方向读心理学的想法,可现在书也不读了,整天跑去跟精神病人打交道,父母怎么也想不通。刘婷最开始的想法,是以项目的方式吸引公益组织和基金会的关注,进而在青岛推广精神分裂症患者的社区康复服务,但社会上的资金是有限的,为了能让自己的项目能够顺利开展,刘婷瞒着父母把房子卖了,作为自己机构的启动资金。
2014年7月,刘婷的项目正式启动,刘婷的父母是最后知道的,木已成舟,只好选择接受。没有固定的办公地点,他们就借居在朋友闲置的房子里,几个月前,刘婷的团队拿下了崂山区的一个公益创投扶持资金,获得了两万元的资助,搬进了麦岛社区提供的办公室,从机构成立到现在,刘婷已投入20多万元,她的团队只有“五险”,没有工资。
“他们比我辛苦,完全没有工资,像王超群,每个周末都出去开专车贴补家用。 ”刘婷说。 1992年出生的王超群,之前在国企做销售,在一次公益活动中和刘婷相识后,选择过来帮忙。在王超群看来,时间是最珍贵的资源,他想把时间用在最有意义的地方。周一至周五,在“生命树”工作,负责活动策划和执行,周六、周日两天出去跑专车,晚上给小孩做英语家教,王超群说这样的生活虽然辛苦,但是值得。
在所有的员工里,最幸福的是刘婷的男友庞均,他现在的工作就是给刘婷打工,工作之余做微商贴补生活,不过也不常做,毕竟精力有限。庞均和刘婷在计划着结婚生子,在刘婷看来,兼顾好家庭和生活才能做好自己的事业,有好的心态才能去帮助别人。目前,“生命树”的主要工作包括对青岛市精神分裂症家庭情况进行调研,同时接收符合国家托管政策的精神分裂症患者,帮助其康复。
走访贫困患者 申请基金关注
刘婷发现,很多精神病患者以及他们家属,是封闭的,他们不愿意走出家门,不愿意参加免费训练。甚至有一部分人会有误区,觉得患者出了院、就意味着病好了,并不知道他们还需要一个过渡期,需要一段时间来进行康复训练。所以,“生命树”的志愿者,会定期到各个社区、乡村走访入户,普及这项公益服务。能定期到“生命树”的患者会在工作人员指导下做训练,做肥皂、打中国结、拼乐高等等,主要是对患者进行生活训练和职业训练。最终通过这些专业的训练,为患病者争取平等机会,获得公众接纳,最终融入社会。
记者曾和“生命树”的成员们进行回访调研。在崂山一个富裕的村庄里,车一个转弯,来到一所旧房子前。房子的破旧与村里崭新的房子和停在路边的轿车形成鲜明对比。房门口堆放着一堆空酒瓶,庞均说这家他们之前来过,40多岁的儿子和70多岁的妈妈都有精神分裂症。敲门进屋,虽然是中午,但是屋内光线很暗,桌子上摆着中午的剩饭,小白菜和豆腐。老人在里屋躺着,儿子并不在家。听见庞均一行进屋,老人慢慢地下炕,皮肤黝黑、左手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扭着,虽然很想跟大家交流,但是没人听懂她的意思。庞均跟老人熟识,叮嘱了她一些吃药和饮食的注意事项。庞均说,精神疾病跟压力有关,虽然精神类疾病也在医保“大病”的报销范围内,但即便如此,每个月患者也要付出1000多元的治疗费用,对不少家庭来说,是一笔很大的负担。在“生命树”回访的几户人家里,情况大体相同,贫穷的生活、勉强维持的日子,庞均说他们要做的就是把这样的情况统计起来,申请更多的慈善基金关注,让这些人可以重新回到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