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26日以来,济南响起一个名号:平民英雄“蜘蛛侠”。
4位高楼清洁工人——也就是我们习惯说的“蜘蛛人”,是怎样横空出世,变身“蜘蛛侠”的?
是危难之际不吝伸出援手的凡人善举,是扶危解困、救人如救火的仁义心肠,更是见义勇为、小心救人的责任担当。
危难之际>>
“厚道组合”飞奔救人 11月26日的晴朗上午,李世增和他的3名工友娄长民、刘春明、朱德贵,正在济南高新区一栋新建楼盘的高楼外墙上专心“打胶”。这种将自身置于空中、轻风一吹就轻轻摆动的工作,在外人看来凶险无比,可对高空作业多年的4人却是家常便饭。
一阵风吹过,李世增意外闻到了一股胶皮燃烧的气味,往东边一看,只见一座高楼浓烟散起,似乎还有人在高楼的窗口挥手呼救。
悬在半空中的4个人,娄长民1999年就开始高空作业,刘春明做蜘蛛人也有十多年的时间,最早还曾当过几年的空降兵。李世增和朱德贵有五六年的从业经历。这一次,是娄长民召集大家临时组成的一个班组,之前并不认识。虽然是头一天合作,但在工友们眼中,4个人都是憨实的厚道人,意气相投。
“起火了！”险情在目,4个人很快达成一致,不能袖手旁观。朱德贵、刘春明以最快的速度下到一楼,骑上刘春明的摩托就往着火的草山岭东区二号楼赶；李世增和娄长民原地待命。
因为地下室着火引燃弱电井,燃烧杂物和电线胶皮产生的浓烟刺鼻呛人,它们顺着管道攀升,很快整个单元楼道里浓烟弥漫,大量的浓烟从28层顶楼腾腾升起。
住在16楼的20岁姑娘申丽静经历了人生中最为刻骨铭心的一次“绝望”体验,呼吸着室内越来越浓烈的空气,本能地站到窗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不停挥舞求救。
25楼的老王一家心情同样迫切,王先生和他的妻子、母亲,还有两个孩子(一个10岁,一个未满周岁)都被困家中。到处是浓烟,往哪里逃?在25楼的高度,谁也给不出可靠答案。
朱德贵和刘春明赶到时,消防官兵正一边灭火,一边挨户敲门,或背或扶地将被困居民一个个救出。浓烟弥漫,道路难寻,消防员手脚并用,可还是只能逐层地救援。身在高层的业主们焦急地等待着,忧心如焚。
“一到那儿我们就看到有个女的晃着手电筒求救,后来可能因为屋里烟太多,她半个身子都伸出了窗外。”朱德贵说。这个求救的女生正是16楼的申丽静,此刻她还不知道,已经有两个陌生的高空幕墙清洗工人看到了她,而不久之后,他们将把她带离险境。
“当时真没想那么多,看到那女的就觉得我们干这一行的有便利不能不管。”朱德贵说,他们将想参与救援的想法跟现场的消防指挥员进行了沟通,说自己有高空作业便利,可以从上往下协助消防先行救援一些被困的高层居民。
“消防员很谨慎,他对我们说可以参与救援,但必须保证安全,选择那些施救过程中绝对不会出现意外的去救。”朱德贵说。
迅速到位>>
电梯不能动了就跑楼梯 “快准备,来救人！”得到消防员的首肯,刘春明第一时间给李世增打电话,随即骑上摩托就往工地跑。那边,娄长民和李世增也迅速收绳、收拾木板,争取用最少的时间赶去救人。36岁的商河人李世增曾当过保安,他曾在事后表示:“救援这事我必须亲自来。”
“活儿刚干了没多久,带工的见我们收绳还开玩笑地说‘还想要钱吗’。”娄长民回忆,当时他们已经顾不上解释,指了指起火的楼房,说了两句“钱不要了”“救人去”,就草草把七八十斤重的绳索、坐板等工具装上摩托车后座,飞奔而去。
事过多日,工地看门的老人还记得刘春明几人着急忙慌的样子,摩托车卷起黄尘,娄长民、朱德贵、李世增紧跟在摩托车后面,大口呼吸着黄色的空气快速地奔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家着火了呢！”
救人如救火,何况是从火场中救人,一切都在以最快的速度进行。有着5年空降兵经验的刘春明留在下面协调指挥,保证安全,另外三人扛起七八十斤重的装备就上了没有起火的东单元,先坐电梯,电梯不能动了就跑着爬楼梯,终于到达楼顶。
浓烟中,娄长民和李世增找好固定点系好绳子,准备好坐板,做好了救人的准备。
“我们仨排了个顺序,朱德贵体力好他先下去救人,他之后是我,然后是娄长民。”李世增说,按照三人商量的方案,每次一人下去救人,另外两人在上面照看,做好“后勤保障”,随时解决问题、确保安全。
申丽静依旧挥舞着手电筒。为了呼吸新鲜空气,也为了方便施救者发现她,她的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外。“我被困了一个多小时,都快要绝望了！”这时,一个身影从上往下空降到了她的窗外,那一刻,她知道“又可以活下去了”,内心的激荡让她双手捂脸呜呜地哭了起来,嘴里含混地说着:“谢谢！谢谢！”
“你别怕,有我们和消防兵在,一定能把你带出去,咱们先离开这里再说！”朱德贵飘身进了小申被困的窗台,安抚了小申几句让她静下来,随即开始营救。
胆大心细>>
下降过程中多次休整 说起来,救人的工具出奇地简单,一主一副两根绳,主绳头上用安全扣扣上一个有两根袢带、拉起来呈三角形的坐板,再加上一根系在副绳上起固定和防护作用的安全带,就构成了全部。凭借四五年的高空作业经验,朱德贵让小申把一条腿伸进两条袢带之间,半骑在坐板上,身子趴在他的身上,双手抱住他的脖子。
“这样,我们两个人的重心和重量就集中在我一个人身上了。”朱德贵说,这是他和他所认识的幕墙清洗工人中首次一个坐板上坐两个人,没有经验可供参考,但救人要紧,他对自己的技术有信心。
可是,实际操作起来难度还是比想象中大,小申的害怕、两人的重量,都让原本驾轻就熟的操作变得艰难,每下降一步都耗时耗力,朱德贵很快就满头满脸的汗,体力也在迅速削减。为了稳定重心,朱德贵多次靠在空调外机上休整。
救援的同时,朱德贵也在关注着消防员救援的活动,每经过一层都要跟楼里冒着浓烟忙碌的消防员询问火情。终于,在下降到第14层时,朱德贵得到了一个让他振奋的消息,这一层已经没有烟了,这才让姑娘下来从楼梯走。
小申在消防员的帮助下顺利进入14楼,并被消防员保护着下了楼,随即被送往医院。此时,距离朱德贵将小申救出已过去半个多小时。
带着满身臭汗,朱德贵坐着坐板很快下到一楼,顾不上喘口气,再次向楼顶跑去。到达楼顶的朱德贵再次要求下去救人,这一次,他们把搜救的范围转移到了楼房的南侧。
“从楼顶一层层下,挨个敲窗户看有没有人,刚下到25楼时就发现了一家五口。”朱德贵说,当他进入老王家提出救援时,王先生颇费了一番踌躇,最后决定先救孩子,小儿子太小不好施救,只能让大儿子冠衡跟着朱德贵先走。
朱德贵只说了一句话就让王先生选择了信任,“老哥,孩子跟我走,有我就有他！”说话间,朱德贵解下身上的安全带给冠衡系上,另找了个沙发罩把自己系在坐板上。
本想低调>>
妻子也是从新闻中得知 “别害怕,害怕就闭上眼,闭上眼就不怕了。”朱德贵安抚着怀里的冠衡,再次踏上了救援的航程。同样的问题依旧存在,孩子紧张导致的抖动再次给维持重心平衡增加了难度。
坐板缓慢下降,朱德贵的体力却在迅速消耗,停靠休息的时间越来越长。虽然浓烟挡住了视线,在楼顶守护的李世增还是及时发现了问题。李世增迅速用剩余不多的绳索系上了一块坐板,迅速下降“追”上有些体力不支的朱德贵,从旁边协助他带着小冠衡继续下降。
由于消防官兵的努力,他们带着冠衡下到17楼时已没有浓烟,楼内已经安全,李世增用锤子砸破窗户,将冠衡安全送进楼内。“不然就麻烦了,我的绳子不够长,只能下到17层,再就没法下了。”李世增说。
事后,李世增说救人时自己也有一些担心。因为他们的绳子是塑料做的,遇到明火就可能断,所幸明火已被消防官兵扑灭,因此总体上比较安全。
救援结束了,李世增他们像平时干完了一宗活计一样,收拾了绳索坐板,坐在楼顶上喘了口气就下楼准备离去。被指挥救援的消防员拦住询问姓名时,他们也不肯透露。26日下午,刚救完人的他们又回到工地干起了高空打胶的工作,直到被媒体记者闻讯找到。
作为典型的“走工族”,苏女士跟丈夫娄长民常年奔波于济南和济阳老家之间。26日下午,她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了蜘蛛侠火场救人的新闻。
“我一看这不是俺老公嘛！看着照片上那么多烟,我的心吓得怦怦直跳,赶紧给他打了个电话。”苏女士说,知道丈夫平安她才松了一口气,心里对他一顿埋怨,但仔细想一想丈夫做出这样的举动一点也不奇怪。“他就是个厚道善良的人,不爱说话,但心热着呢！”苏女士不无骄傲地说。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 石念军 张泰来 时培磊）
[编辑: 张珍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