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岁的孙运希来自东北,有些秃顶,皮肤黝黑,鼻梁上架个眼睛,木讷少言,一看就是个老实人。“我有两命—— 我之本命,书籍—— 我的第二生命。思量再三,决定舍我第二生命救我妻命,亦救我本命,同时救我二女之命”。这略显晦涩却饱含感情的语句,是他求助微博中的一句话,也是他所能抓到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妻子患乳腺癌,术后又复发 孙运希的妻子王小花去年2月份查出了乳腺癌,那个肿块在她的左侧乳房早就出现,直到后来越变越大。
每年体检对他们来说是奢望,他们唯一的治疗方法是自我安慰。“没什么的,我觉得很正常,癌症怎么会落到我们身上?”可癌症还是来了,在市立医院,孙运希听到医生说出“乳腺癌”三个字的时候,感觉脑袋里面被塞进了一团棉花,医生以惯有的冷静口吻对他说:“让你妻子住院治疗吧。”
孙运希没有掉眼泪,他说自己是一个大男人,不会去哭。他慢慢地把病情透露给妻子,妻子平静地接受了现实。
2012年3月1日,王小花在市立医院接受了手术,她的左侧乳房被切除。手术固然成功,但从检查到手术,一共花了2万8千元,这是他的全部积蓄,是靠着卖矿泉水一瓶一瓶赚来的。
“我们不住院了吧。”手术完不久,孙运希对王小花说,他觉得医院进行了误诊,因为手术结束之后,王小花的各项指标恢复正常。实际上,医院并没有误诊,没钱继续后期治疗才是实话。孙运希惯用的自我安慰方法很快就落空了。从医院出院后,王小花每天照常看摊做饭接送孩子,直到秋天的一天早上,她摸着自己右侧乳房对孙承顺说:“老孙,我这边怎么又硬了?”这一刻,孙运希的精神防线彻底崩溃,此时,王小花停药已经两三个月了。在那间狭小的出租房里,这对夫妻呆坐了一个上午,谁也没说话。
没有新农合,卖矿泉水又被抓 在医院,一个疗程的药要3800元,医生问孙运希有没有医保卡,孙运希木着脸说:“没有。”他从兜里拿出皱巴巴的4000块钱,交了上去。
尽管青岛市已经建立了惠及全民的医疗保障制度,但这个制度主要照顾的是持有本市户口的居民,孙运希户口在东北,享受不到这个待遇。
医疗保障制度近些年才日臻完善,打工者们对这些计划知之甚少。“我从来没有想过去买保险,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去单位挂靠以获取医疗保险”,孙运希认真地对记者说,“因为我没有多余的闲钱,我也不知道这些保险具体的操作办法,没有人告诉过我。”
东北的亲人已经去世,孙运希亦无法抽身回去落实新农合,同样,他对新农合的了解也仅仅停留在词语表面。
2012年整个夏天,孙运希都盼着天气再热点,尽管他要在城阳汽车北站外的路边站上一天,被毒日头烤得汗流浃背,但天只要一热,矿泉水就能多卖几瓶,钱就能多挣一点,妻子的医疗费就能有些着落。
可他的这些情况,城管不知道。“城管来了!”一声呼喊,小贩们全都推车乱跑,孙运希运气差,被抓了个现行。
“他们把我冰柜的盖子抽走了,冰糕化了。”孙承顺无奈地说。当然,城管不会总盯着冰柜盖子使劲,有时候,他们会扯走孙承运的电线。
整整一个夏天,孙运希的生意就在躲猫猫中度过了,老实巴交的他没挣到什么钱反而窝了一肚子火。他不敢当面理论,就把自己的遭遇发到了微博上,可他还是害怕,又悄悄地把这篇微博删掉了。
走投无路,他想卖掉珍藏多年的书 万般无奈之下,孙运希想到了自己的书,这些书被他珍藏在一个大纸箱里,都是些竖排版的古文名著,他幻想会有人买走这些书,以获得额外的收入。
“钱是不够花的”,孙运希点着烟,挠挠头,“一个月一家四口生活费1500元,我爱人吃药3800元,两个孩子学习费用650元,房租300元,我自己卖饮料,一个月撑死挣三四千,卖掉书,或许能弥补些亏空。”
上世纪80年代末,孙运希来到青岛,当时正值改革开放之初,社会上读书蔚然成风,他尽管是个打工仔,也怀揣着一颗读书梦想,结婚前,他在书店买了很多的历史类书籍。这些书籍没能改变他的命运,现在却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于是,5月6日早上,他在微博上发出了求助信息,“我有两命—— 我之本命,书籍—— 我的第二生命。思量再三,决定舍我第二生命救我妻命,亦救我本命,同时救我二女之命”。微博发出之后,有人帮他转载,还有很多人说他是个骗子。
文/图 记者 田野
他称听过莫言讲课 “我真不是个骗子,我只是觉得自己有些幼稚。”孙运希这样评价自己。他说上世纪80年代末他来到青岛的时候,自己的梦想是当一个作家。虽然是个打工仔,但他还是拿出钱去报了作家培训班,“很多名作家都来过青岛,在培训班上,我还听过莫言老师的课,我还写过很多小文章被发表在报纸上。”对于当初发表的文稿,他一脸无奈,“烧了,太幼稚,结婚后都被我烧掉了,我当时想安安稳稳地跟我老婆过日子,可是现在……”
(来源:半岛网-城市信报) [编辑: 林永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