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石念军
张艺谋超生引发了持续的关注和议论,据报道,尽管未缴社会抚养费,其三个超生子女均已落户无锡。这激发了很多人对名人“特权”的质疑。而近日爆出有关北京“井下人”的一些生活遭遇的报道,似乎正好为这一质疑提供了新的依据:北京“井下人”王秀青夫妇,“三个孩子全部是超生,要罚款10万元,交不了罚款就上不了户口”。 其实,计划外生育的社会抚养费和上户口是两码事,以社会抚养费的缴纳与否判断落户行为是否合法,实属误读。正如为张艺谋的孩子办理户籍手续的无锡民警所言,根据现行法律规定,“每个已出生的孩子不能因为家长没有缴纳社会抚养费而成为黑户”,只要“出示结婚证及出生证明”,即符合落户条件。因此,张艺谋计划外生育的三个子女落户无锡,完全合乎法律既有规定,包括《中华人民共和国户口登记条例》在内的法规条例,都没有把缴纳社会抚养费作为超生孩子上户的前提。相反,对北京“井下人”的三个计划外生育子女,因为“不缴罚款上不了户口”,才是必须尽快叫停的乱作为。
当然,张艺谋的三个孩子在未缴纳社会抚养费的情况下得以落户,具体操作过程中相对其他超生人员也未必没有被“特别关照”。因为,就像北京“井下人”王秀青所遭遇的,“不交罚款就上不了户口”的情况在当下的社会生活中几乎是普遍的潜规则。在这种情况下,你是张艺谋,就有可能被网开一面,依法办理；如果你是王秀青,则有可能被刁难,必须先缴社会抚养费。这就构成了人们质疑张艺谋享有“特权”的经验基础和逻辑起点。从这个层面上讲,张艺谋超生子女的落户问题,之所以引起这么大反响,公众并非仅仅是关注其中有无“特事特办”,更主要的是“不缴罚款就上不了户口”的潜规则在很多地方已经成为常态,以至于很多人都习以为常甚至被误以为“法律规定”。
依据《宪法》规定,公民享有充分的人权,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超生是父母的问题,但不能以此限制孩子的权利。也就是说,虽然其父母违反了计划生育,但超生的孩子对此不承担任何责任,必须给他们依法登记户口。尤其是在现行户籍制度下,户口作为个体享有权利的基础,没有户口也就意味着既无基本权利保障更无附加在户口上的各种福利可享。也正是因为户口如此重要,相关部门才会习惯性地选择把落户作为催缴社会抚养费的“抓手”。“缴不了罚款就上不了户口”的背后是部门习惯和国家法律的冲突,而这种罔顾国法,以“连坐”谋求效率的行为,实际也暴露出相关部门在管理理念上的简单粗暴。舆论对计生部门一些具体做法的诟病,很大程度上也正根源于此。
倘若一个起点错误的逻辑,在现实生活中强大到足以改变很多人的基本判断,说明它已经具有极强的行为强制力,并且已经造成了长期的、大面积的侵权。以不给落户口要挟超生家庭,看似突出了现行计划生育政策的刚性约束,实际上动摇了相关法规的严肃性,使得很多人对计生政策产生误解,以为“钱能摆平的事都是小事”。所以,无论是张艺谋违法超生还是他给子女合法上户口,都是让当地相关部门尴尬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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