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犯王辉在民警的押解下指认现场。
涉案人员被抓获。
案发现场。
犯罪分子使用过的作案工具。
“抓紧时间回家,将有惊喜发现”。这条来自父亲手机号码的短信并不是父亲说话的风格,让收到短信的赵婷感觉有点疑惑,然而当她回到家里,眼前的一幕令她不寒而栗——父母在家中遇害,已经80多岁的姥姥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市公安局刑警支队会同李沧警方成立专案组,在全城拉网展开排查,最终将凶手抓获归案。作案者不止一个人,因为感情问题,主犯编造了一个装有“价值连城机密”的“宝盒”的低级谎言,然而这个低级的谎言竟然轻松诱惑了6个人,理智被抛在脑后,疯狂的“
夺宝”,这是一场原本不该发生的悲剧……
奇怪短信 三人家中遭遇不测 2007年10月16日,从上午开始,出生于1985年的赵婷,手机就断断续续接到了父亲发来的短信。赵婷住在李沧区振华路附近,当天上午她正在平度办事。父亲手机号码发来的短信让赵婷感觉非常奇怪,在这些接收时间并不是非常紧凑的短信中,有一搭没一搭地询问她在哪里、在干什么,并且让她回到振华路附近的家里看看。由于忙着手里的事,赵婷并没有每一条都回复。
而之所以感觉奇怪,这是因为短信内容的说话方式和语气,都和赵父平时说话的语气、态度以及行为习惯不太一样,而且,即便真有事情,父亲往往会直接给她打电话,不会通过短信来交流。赵婷给父亲打过去电话,对方也没有接电话,之后她又给母亲打电话,同样无人接听,而父亲常用的一部小灵通还关了机。
“抓紧时间回家,将有惊喜发现。”这是赵婷接到的最后一条短信,这条语焉不详、又有点故弄玄虚的短信更让她感觉莫名其妙,这绝对不是她父亲的说话语气。短信到底是谁来的?在处理完手头的事之后,当天下午2时30分许,特意向单位请了假的赵婷匆匆忙忙往家赶。
父母不接电话,还有那些奇怪的短信,一路上赵婷的心里有种莫名的不安。而当她到家开始上楼时,楼道里的情况让她的心头产生一丝恐慌——在三楼与四楼中间楼梯上有像是血迹的红色液体,而且一直断断续续延伸到了四楼自己家门口,在家门右边的墙上,还有一些血迹。
赵婷掏出钥匙 ,惶惶不安地要打开防盗门时,发现防盗门并没有上锁,只是简单关上了,内侧的木门也没有关。在推开木门之后,眼前的一幕瞬间令她感觉天塌了下来,紧接着是一阵天旋地转。赵婷50多岁的父母、80多岁的姥姥,都倒在血泊之中。
惊恐万分的赵婷转身跑下楼去,给多位亲属打了电话,并拨打110、120求助。不幸的是,在120救护车赶到现场后,经过医护人员的检验,赵婷的父母已经遇害,赵婷 80多岁的姥姥身受重伤。
市公安局刑警支队会同李沧警方成立专案组介入调查。
紧急排查 全城布控封堵凶手 这套大约80多平方米的房子里,只有脚步声和民警低头的交谈。在客厅靠北墙有一长沙发,头朝西北、脚朝东南的赵母倒在旁边茶几南侧的位置,身上盖着一床被,头部被沙发的靠背垫子盖着,赵父距离赵母大约2米远,头朝东北、脚朝西南,头部也被盖着。一间卧室内的电视还开着。民警在客厅长沙发上,发现一把T形锤,并在洗手间内发现了一截断掉的刀身。此外,室内还留着一些烟头,通过随意丢弃的行为来看,应该是凶手留下来的。
通过现场的情况来看,案件发生的主要地点应该是室内,但是,通过勘查的情况,诸多疑点引起专案组的怀疑。门口楼道有大面积浅淡擦拭状血迹,门及门锁完好无损,尽管有物品翻动的痕迹,但是赵家并没有贵重财物失窃,只有赵父的两部手机不见了。经过法医鉴定,赵父因单刃锐器刺伤大量失血身亡,赵母因钝性物体打击致严重颅脑损伤身亡,两人的死亡时间,应该在五六个小时之前。
没有贵重财物丢失,门及门锁都完好无损,很可能是熟人作案,至少应该认识赵家人,而门口有擦拭状血迹 ,说明凶手在敲开门之后就行凶,将受害者又拖进室内。而赵婷此前所接到的短信,应该是凶手使用赵父手机发出的。
为了获得更多的线索,专案组调集50多名警力,以赵家为中心向周边展开地毯式的排查,寻找凶手可能留下的蛛丝马迹,与此同时,市公安局同步启动全市应急堵控行动,对进入岛城的机场、火车站、长途汽车站、轮渡码头以及交通要道进行布控,排查可疑人员。此外,专案组以赵家为起点,走访周边居民、临街商铺,并调取沿途监控录像 ,寻找疑凶的行踪,并对赵家人以及周边邻居进行走访,了解赵家的人际关系和可能存在的矛盾。
很快,专案组又在赵家外路边的河道内,发现了一双运动鞋、一条黑色裤子以及一条蓝色牛仔裤,这些物品上均染有血迹 ,经过DNA鉴定,这些衣物的血迹与赵婷的父母吻合,很可能是凶手逃离现场时遗弃的。
疑凶现形 街对面眺望的前男友 都出生于1956年的赵婷父母是非常普通的人。专案组在经过大量走访排查后,发现无论是亲友还是周边邻居,都证实赵的父母在为人处事上都挺好,两人此前都有稳定的工作和收入,是普通的工薪阶层,案发时已经内退,在亲友和邻居们看来,夫妻俩是明事理、讲道理的人,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与周边邻居的关系都比较和睦,没有听说与他人有纠纷或是很深的矛盾。对于赵婷 ,周围的人也普遍认为她是一个比较踏实的女孩,为人也非常和善、本分,也有稳定的工作,人际关系并不复杂。
走访排查、调取监控等调查正在进行,但是所掌握的情况基本与此前所调查的情况相一致,没有新的线索,在已经调取的视频监控当中,经过仔细排查后,也并没有发现可疑人员出现。在堵截布控行动里,所有民警正在严格排查一切可疑人员。但始终没有能够给案件带来突破的线索。
在进一步了解赵家人的情况过程中,赵婷提到的一个人引起了专案组的注意。此前,赵婷交往过的一个名叫王辉的男友,但是由于王辉没有工作、整日东游西逛,父母不同意两人来往,在案发前已经向王辉提出分手,并且已有半个多月没有联系了。但是根据赵婷的直觉,她感觉自己所接到的那些短信,语气上和王辉有点相似。另一条重要线索更是让王辉的作案嫌疑上升。在案发之后,赵家的一位亲属在接到赵婷的电话后,赶紧往赵家赶,当这位亲属到达赵家附近时,曾经发现王辉在马路对面往赵家的方向看。但是当时由于心里着急,并且王辉又是在马路对面,因此并没有太多在意。
赵婷的父母不同意两人来往,两人已半个多月没有联系,短信的语气与王辉相似,案发之后王辉又在赵家对面出现,难道这只是巧合?
见警察就跑的可疑男子 出生于1982年的王辉是本地人,他和赵婷是在2008年的一次朋友聚会中认识的,互相有了好感之后,两人有过一段时间的交往。在家长看来,王辉并不“靠谱”,他没有工作,整天无所事事在外闲玩,特别喜欢上网玩游戏。也正因如此,赵婷的父母感觉王辉不可靠,更不用说将女儿托付给他,所以不同意两人交往,但是王辉并不愿意就这样结束,多次找赵婷试图继续两人的关系,直到赵婷正式向对方提出分手后,两人才没有了联系。
与赵家人认识、不谋钱财、有感情纠纷,案发之后还在现场附近出现过,在作案时间、报复动机等方面,王辉都有难以排除的重大嫌疑。10月16日晚,专案组随即部署警力,开始对王辉进行秘密侦查,并寻找机会抓捕。
王辉在市区有两个住处,一处位于江西路的父母家,一处位于市场二路的暂住地,专案组40多名警力随即针对这两处地点及周边区域进行搜索,寻找王辉的行踪,同时,对王辉经常去的网吧进行秘密走访排查。但是经过大量排查发现,在案发之后,王辉并没有回过家,也没有回过暂住处。
全市堵截行动仍然在进行之中,有民警在调取火车站及周边监控录像进行排查时 ,发现一名疑似王辉的男子在当晚9时许曾在火车站周边出现过 ,而根据其行踪轨迹,王辉很有可能去往标山路附近。在掌握线索后,专案组立即派出两组警力分别在火车站周边及标山路附近进行严密排查。
当晚9时 30分许,专案组民警在标山路上进行排查时 ,发现一名留着平头、穿黑色上衣的男子正在标山路上步行。在光线不佳的环境中,民警从远处观察,感觉这名男子在特征和形态上 ,都与王辉相似,随即准备上前进行盘查。不料,当四名民警准备上前时 ,这名男子突然加快脚步疾走,见情况可疑,民警立即冲上前去准备进行抓捕,而这名男子也是拔腿就跑,试图逃脱,但没有跑出多远,这名男子就被民警控制。
然而这名男子,并不是王辉。此人与案件没有任何关系,而之所以跑,是因为他以为自己遇到了坏人。经过调查之后,专案组排除了他的嫌疑。
但是,王辉到底去了哪了呢?
集中收网 七人参与命案逐一落网 在造成两人身亡、一人受重伤的特大案件之后,王辉的表现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他不仅没有逃跑,甚至还和平时一样。10月16日案发当晚10时许,在王辉两个住处周边进行秘密排查的一路民警,在拿着王辉的照片进行走访时,发现了一条重要线索——王辉当晚在江西路附近出现过。
有人看到王辉在江西路上出现,但他又确实没有回家,按照他平时的活动轨迹,那么他很有可能就在附近某一个网吧。在江西路周边区域,一共有三家网吧,而且这三家网吧也都是王辉经常去的。民警随即对这三处网吧进行侦查。当晚10时15分许,民警在江西路与徐州路路口附近的一家网吧进行秘密排查时,坐在网吧西北角的一名留着平头、穿着黑色上衣的年轻男子引起民警注意。隔着老远,这名男子抬头看了一眼民警后,随即一脸淡定地站起来朝着门口走来,并回避民警的视线,试图离开网吧。已经在眼前了,王辉被民警认出,四名民警冲上前将其抓获,王辉束手就擒,民警从其身上缴获了赵父丢失的小灵通。
众多证据之下,毫无狡辩余地的王辉对自己杀害赵婷父母、打伤其姥姥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然而,这起案件并不只有王辉一人,前前后后,加上王辉,共有七人参与过此案。
根据王辉的供述,10月17日凌晨2时许,专案组赶赴原黄岛区,抓捕案犯徐晓亮。但是王辉只知道徐晓亮在原黄岛区住,对于具体的地点并不清楚。在黄岛警方的协助下,专案组经过4个多小时的连夜排查,最终在凌晨6时许,在原黄岛区卧鹏社区将徐晓亮抓获。
王、徐二人又供述了同伙张城的情况。徐晓亮曾经去过张城的家,专案组很快就赶到张家,但是张城并不在家,已经去了东海中路一座写字楼里上班。当天上午10时许,专案组在其单位将张城抓获归案,这是张城第一天上班,在被抓获时,当保安的他刚刚领到了保安服装,还没有来得及穿上。
根据线索,当天下午1时许,专案组民警在市场二路一家网吧将第4名案犯孔奇抓获归案。10月19日下午4时许,民警在市北区另一处网吧,将第5名案犯曲正海抓获归案,而在被抓当时 ,曲正海实际上正和第6名案犯黄维在一起上网玩游戏,但是正好黄维临时出去了 ,民警在网吧秘密蹲守,随后将返回网吧的黄维抓获。11月6日下午5时许,消失半个多月的第7名案犯李全终于出现,在他去张城的单位找张城时 ,被守候多日的民警抓获归案。至此,七名案犯全部归案。
真相大白 低级谎言引诱的“夺宝” 这起不该发生的悲剧,源于王辉。在与赵婷交往一年多之后,由于没有得到赵婷父母的认可,并且他们不同意他与赵婷交往,使得王辉对赵婷的家人怀恨在心,在赵婷提出分手之后,王辉对赵家人更加恨之入骨。在女友家人反对、女友提出分手的原因上,王辉并不认为是自己的原因,而是把原因归咎于赵婷的父母,认为他们从中作梗,产生了杀害赵婷的父母,以此震慑、控制赵婷的荒唐念头。实际上,在案发之后王辉之所以用赵父的手机给赵婷发短信,是想将赵婷
诱骗回家挟持。
除了王辉之外,另外的6名案犯与赵婷素不相识,与赵家人也没有任何交集,这7人互相之间是
网友,或是经常在同一家网吧上网认识的,也没有很深的交往,最多算是玩伴,然而在王辉的一个极为低劣的谎言诱惑之下,在明知要杀害他人的情况下,这7人最终交叉结伙走上疯狂的道路。
王辉知道自己一个人无法作案,于是就找到了孔奇,给对方编造了一个谎言——王辉称他的朋友在一个秘密部队里当过特种兵,曾经一次在云南的深山里执行任务时,击毙了七八名毒贩,缴获了一个宝盒,宝盒里边装有大量机密文件,不说这些机密文件价值何许,光是这个装文件的盒子就能值上10多万元,后来朋友把这个盒子交给他保管,而这个盒子现在就在赵婷家里,他拿不出来了,需要找人帮忙“夺宝”,如果赵家人反抗,就把他们杀害,找到盒子后,卖了钱大家平分。
就是这样一个谎言,孔奇相信了。10月12日晚,孔奇又找来了曲正海,曲又联系了张城,这四人一致通过了绑人、夺宝、杀人的“方案”。13日晚和14日凌晨,曲正海又找来了李全、黄维,决定14日清晨动手。但是在14日上午,去往赵家的有王、曲、李、张、黄5人,孔奇没有出现。当天由于没有骗开门而未能得逞。王、曲、张三人约定15日再次作案。
15日5时许,王辉和张城没有等到曲正海,出于某些原因,曲正海自称去了德州。张城随后又联系了徐晓亮,将杀人、夺宝一事告知对方,徐晓亮同意参与,但是仍然感觉人手不够,王辉等三人又再次找到孔奇,要求孔奇参与。当晚,四人来到赵家附近的网吧过夜,准备第二天作案。只不过 ,孔奇害怕王辉杀人,在16日凌晨趁着其他三人熟睡时偷偷离开了网吧。
16日上午10是许,王辉、张城、徐晓亮三人再次来到赵家,这一次,他们骗开了门……行凶之后,王辉还假装寻找所谓的宝盒,但显然这个根本不存在的宝盒是无法找到的。三人随后逃离现场,王辉从现场拿走了赵父的两部手机,三人沿途将部分作案工具和染有血迹有衣物扔掉了。此后,三人自行分散了。
王辉之所以没有逃跑,是因为他还幻想着继续追求赵婷,在案发之后,他还在赵家附近溜达、观察。而此后他甚至认为自己很安全,在火车站和标山路一带漫无目地闲逛之后,又跑到江西路的网吧上网去了。
法院判决 三主犯被重判两人获死刑 直至陆续被抓获,这7人所谓的得到的好处,只有王辉抢得的两部手机,徐晓亮吃的一顿由王辉、张城请的饺子。然而,他们却残害了两条无辜的生命,摧毁了一个家庭。
2008年,市中级人民检察院指控王辉等七人犯故意杀人罪、抢劫罪一案,在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
法庭上 ,七名被告人都提出了“请求从轻处罚”的辩护意见。
王辉认为,他揭发并且协助了公安机关抓获同案犯,有立功表现,到案后认罪态度较好;徐晓亮表示,他在共同犯罪中属于从犯,并且到案后认罪态度较好;张城则表示,其犯罪时不满十八周岁,在共同犯罪中系从犯。而孔奇、李全、曲正海、黄维等四人也分别提出了从轻处罚的辩护意见。
对于王辉的理由,市中院认为他所说的揭发、协助公安机关抓捕同案犯的“立功表现”,属于供述其同案犯共同犯罪,同时根据其他人的供述情况,王辉这一点不能属于立功 ;虽然到案后认罪态度较好这一点属实 ,但是其所犯罪行极其严重,不能从轻处罚 。
对于徐晓亮,法院认为,他与王辉积极共谋犯罪,并且共同实施了杀人行为,造成两人死亡,这已经属于主犯;尽管认罪态度较好,但罪行严重不能从轻处罚 。此外,市中院认为,张城在案件中共谋、实施了犯罪,同时还组织人员、购买作案工具、望风并通报一名受害人回家的消息,这足以说明他是主犯之一;在认罪态度较好、犯罪时不满18周岁这一点上,法院予以采纳。
市中级人民法院审理认为,王辉等人共谋报复杀人,其中,王辉、徐晓亮共同直接造成两人死亡,王辉还致一人重伤,并劫取被害人手机等财物,因此,王辉、徐晓亮、张城均构成故意杀人罪,三人系主犯,王辉还构成抢劫罪,依法应数罪并罚。
孔奇、曲正海、李全、黄维4人在参与共同故意杀人犯罪中,均起了次要作用,均系从犯。曲正海、李全、黄维在参与第一次犯罪过程中,因其意志以外的原因而未得逞,之后三人均退出了犯罪,属于犯罪未遂。孔奇在第二次犯罪时,自动放弃犯罪,应系犯罪中止。
曲正海协助公安机关抓获其同案犯,有立功表现。张城、曲正海犯罪时不满十八周岁,系未成年人,依法对其二人从轻处罚。张城在共同犯罪中虽系主犯,但其所起作用相对较小,犯罪时不满十八周岁,其亲属已缴纳的人民币20000元作为赔偿金。
市中级人民法院审理判决,王辉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犯抢劫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年,剥夺政治权利一年,并处罚金人民币二千元,决定执行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并处罚金人民币二千元;徐晓亮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张城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三年;孔奇、曲正海、李全、黄维等四人均犯故意杀人罪,均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年。 本报记者 刘鹏 图由警方提供(文中所有人物均为化名)
(来源:半岛网-半岛都市报) [编辑: 张珍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