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有奇巧人曰王叔远，能以径寸之木为宫室、器皿、人物，以至鸟兽、木石，罔不因势象形，各具情态。尝贻余核舟一，盖大苏泛赤壁云。”明代散文家魏学洢在《核舟记》中这样写道，以此赞颂桃核雕刻技艺之高明。数百年过去，仍有不少人对核雕技艺孜孜不倦地追随。青岛有名叫付洪波的核雕技艺大师，他用橄榄核雕刻的水浒108将在全国无人能及。近日，付氏核雕被列入青岛市第四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付洪波成为其第六代传承人。近日，记者来到付洪波在昌乐路上的青岛核雕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培训基地，听他讲述关于核雕技艺的精彩故事。
小小果核承载大千世界 墙上挂着几个简约的展柜，里面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几件栩栩如生的核雕作品，书架上则摆放了几本关于核雕的书籍。桌子上放了十几把刻刀，几名学徒围坐在桌子四周，用刻刀小心地雕刻着手中的橄榄核，师傅不时地走到跟前，指导学员们雕刻，偶尔也会坐到茶几旁品上几口茗茶。这是青岛核雕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培训基地，也是青岛付氏核雕传承人付洪波核雕工作室内的场景。
展柜上摆放的“瓜田蛙趣”和“午间小憩”是他比较得意的作品。“瓜田蛙趣”用三个橄榄核雕刻而成，核雕上的扁豆、藤条和胡子瓜等清晰可见，纹理雕饰细致入微，几只青蛙围坐藤下仰头鸣叫，不禁让人想起“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的场景。“午间小憩”核雕内放牛娃仰躺在大树下跷着二郎腿乘凉，一头老牛趴在不远处望向远方，着实展现出了农村质朴悠然的田园生活。“每件作品都是一个个新奇的世界，每枚果核都有自己的 ‘乾坤’，雕刻到细致入微的地方要屏住呼吸，生怕把刻好的地方毁了。”付洪波告诉记者。
今年38岁的付洪波十几岁时便跟着外公学习起了核雕技艺。据他介绍，付氏核雕渊源可以追溯到先祖胶东地区的木工砖瓦雕刻、木偶雕刻等技艺。付洪波的祖辈靠代代相传的雕刻手艺生活，第三代付文采留下了古本《虞初新志》一书，记录了他要求其子继续研习核雕的三篇文章，并代代传承了下来。付洪波传承了外公付凤凯的核雕技艺，该核雕技艺是其外公将核雕与他所传承的砖雕、葫芦雕刻以及木偶雕刻相统一的技艺。
十八罗汉核雕手串换来1800元 中学毕业后付洪波没有继续自己的学业，而是选择了到上海打工。临走时他不忘带上几颗桃核，想着工作闲下来的时候打发时间，给自己找点乐子。“酒店吃饭的时候，有个人看见我手上带了个桃核核雕，感觉很不错，就跟我聊了起来，最后就问我是不是会雕刻。”付洪波介绍说，这名偶然结交的朋友还拿来材料，让他给雕刻个弥勒佛。“历史上核雕已有南北之分，苏州、上海、福建、广州等地称为‘南工’，廊坊、天津、潍坊等地称为‘北工’。南方雕刻以橄榄核为主，雕刻出来的作品细腻生动，北方核雕主要是桃核为主，雕刻出来的作品粗犷质朴。”付洪波告诉记者，上海的朋友正是看上了北方核雕的特点才让他雕刻的。偶然的机缘让他真正把核雕当成了乐趣，没有现成的教材，他就到有浮雕、篆刻等艺术形式的场所研磨学习，体验各种各样雕刻有关的艺术形式。
在外面赚了些钱，付洪波打算回家创业，用几年来积攒下来的几十万块钱，做了黄酒的代理，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赔得一塌糊涂。这件事情对他的打击很大，他打算先找个工作安顿下来，把自己深埋下去，认真研究核雕技艺。
“当时应该是我一生中最困难的时刻，工作赚不了多少钱，自己又要学习核雕方面的各种东西，还要抽出时间来练习各种刀法。”付洪波告诉记者，就在此时他遇到了自己的“贵人”，也就是他现在的妻子。“核雕大部分人都不懂，找工友、找家人说核雕的事情都不太合适，就找了后来成为我妻子的酒店经理，让她提些意见。”付洪波说，让他没想到的是酒店经理立马就给他腾出来了个房间，让他专心做核雕，还给他买了电脑，让他把自己的作品发布到论坛、博客上面。
“照片发出去很快就有人跟我联系了，第一串十八罗汉的核雕手串就卖出去了1800元钱，这也让我坚定了继续做下去的信心。”付洪波说，慢慢地他的作品越来越多，名气越来越大，找他预约做核雕的人也越来越多，有时客户预约的核雕要等一年才能拿到，即使是这样这些客户也愿意等。
四年雕出水浒108将 “制作核雕选材是关键，落地声音清脆、木质坚硬、成色好的制作起来就精致。”付洪波说，开始他多选择北方地区的桃核作为核雕的原材料，可随着桃子嫁接技术的发展，市场销售的桃子的核质地比较松脆，不适合雕刻。有时他甚至会到崂山深处找野桃树，摘取上面的桃核作为原材料，现在的核雕则是多选用南方的橄榄核。选择好材料就要构思，这也是制作核雕的难点。“每个果核都有自己的大小和纹路，有些纹路适合做花的图案，有些则适合做人物，总之要根据果核的特点来构思。”付洪波说，只有“成竹在胸”才能雕刻出好的作品。核雕制作时主要运用平口刀、圆口刀、三角刀、锉刀等工具，通过剜、刻、拨、挑、刮、钻、削等10多种技法雕刻。
付洪波专心研习核雕技艺的同时，还不忘对其创新发展。以前他的雕刻手法比较倾向于北方雕刻粗犷刚劲的风格，经过多年研究他把南方雕刻以及砖雕，葫芦、木偶等木雕加入进去，又融合了符合现代审美的创作灵感，这使得他的核雕表现形式更为丰富。与此同时，他平时还经常练习形意拳，体会核雕中人物角色可能具有的特点。“不管是武术，还是核雕，还是其他的艺术形式在很多方面都是相通的，比如说核雕很多时候要表现刚劲有力的感觉，习武可以让我体会到这种感觉，用刻刀雕刻时心里也就比较有数。”付洪波告诉记者。
2013年创作完成的梁山好汉108将的核雕是付洪波的代表作。付洪波告诉记者，在他之前也有不少人尝试用核雕表现水浒108将的人物形象，但都因为各种原因没能坚持下来，而付洪波用了4年时间才将水浒108将的核雕创作完成。“做这套水浒108将核雕时看了不少绘画方面的图书，也查找了很多历史资料，好确定每个人物最鲜明的特点。”付洪波说，而他用了200多个橄榄核才雕刻出了108将的核雕形象。现在付氏核雕既有北方核雕的传统韵味，又融入了南方核雕的生活写实感，付洪波用讲究核雕形象的细腻写实，形象造型玲珑精巧，使人物脸部的雕刻更加逼真，动态表现十足、须眉毕现，作品略留刀痕、磨工精细。
核雕爱好者主动上门学艺 现在很多人知道付洪波擅长核雕，还取得了不小的成就，也会慕名找他学习核雕技艺。“相比来说北京、上海、天津这些地方的核雕文化要比青岛这边浓厚，先前在北京开设了工作室后，即使是学费比较高，很多人也愿意过去找我学习，有些徒弟的作品已经能够卖出好几千元钱了。”付洪波告诉记者，他在青岛的工作室刚刚成立，还没有正式开业，就有几名市民主动找到他学习核雕技术。“核雕是个传统的手艺活，习艺周期长、难度大，作品成形期长，要有极大的耐心才能真正学好。”付洪波告诉记者，经济效益的利诱、机械化的冲击，多种现代化机械和化工产品正在不断取代传统的加工器具和用料，使得最具特色的核雕传统手工工艺难以为继。“不管怎么说核雕毕竟是老一辈人留下来的传统手艺，作为传承人有义务把它传承下去，有义务让更多人了解核雕技艺。”付洪波说。
记者手记 大部分人初识核雕是从小学时候的《核舟记》开始的，王叔远的雕刻技艺着实让人赞叹，历经数百年传承，核雕技艺在不断革新、兼容并蓄中发展。青岛付氏核雕传承人付洪波习得核雕技艺有20多年，期间他也不断地将其发扬光大，自成特色。不过正像大部分传统技艺遇到的窘境一样，手工技艺碰到机械化生产挑战时，确实很难做到“独善其身”。
本版撰稿摄影 记者 王世锋 于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