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青岛】穿越柳腔余韵 细说河西老村故事

2015-12-22 10:57   来源: 半岛网-半岛都市报 手机看新闻 半岛网 半岛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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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5年12月16日上午11时,盼望已久的青岛地铁3号线北段正式运行开通。这标志着青岛乃至山东进入了一个崭新的时代—— 地铁时代。

  2015年12月18日上午10时,储存了几代人记忆的河西文史馆正式开馆。这所位于地铁沿线的文史馆,不仅装载了河西村及附近村落的老物件与老影像,还有那曾与老村居民息息相关的农家门楼、推碾、石磨、牌坊、老井……当然,还有那老人口口相传的记忆。

  本期《人文青岛》,且让我们继续沿着地铁3号线一路北上,走进“起始明清”的河西村及其附近村落,于随处可见的塔吊与高楼中,一点一滴,搜寻那珍贵的老村记忆。

  1 缘起

  袁氏兄弟“五足鼎立”青年遇同乡天降奇缘


  当我听着原始的故事,

  那远古时期的恋爱的苦痛,

  那古老时代的欢会和别离,

  我看见你的形象

  从永生的昏暗中收集起光明,

  像永远嵌在“万有”记忆上的星辰呈现着。

  —— 印度著名诗人 泰戈尔

  有人的地方就有故事,因地处张村河以西而得名的河西村也不例外。

  查阅《崂山县地名志》,记者找到了河西村的源头:相传,明永乐年间,秦氏第十四世立英、立基由即墨龙弯头迁来;另支秦氏十二世玉朴由小水迁来。这就是首批建村的姓氏,也是河西村最早的村民。据河西村民、72岁的秦登基老人介绍,秦姓并非即墨原住民,而是从云南迁入的。

  此后,云南人袁仁美带着五个儿子,不远万里迁入即墨金口村,后迁入城阳,最后来到张村河畔。对于袁姓祖先定居青岛的传说,河西村民、《乡村记忆》撰稿者、69岁的袁本农则告诉记者一个颇具《山海经》特色的传说:“相传袁姓老祖的五个儿子分别叫龙、虎、豹、獐、鹿。他们一行来到张村河畔后,袁龙定居河东,袁虎住在河西,老三袁豹和老四袁獐定居现在的浮山后,老五袁鹿则把家安在了如今的辛家庄一带”。袁本农说,老二袁虎又生了四个儿子,其中老三又迁移到双山定居下来。

  究竟是确有其事还是坊间兴起的美好传说,事隔经年,此刻我们已无从查证,但从袁本农动情的叙述中记者可以看出,老人对先祖甚是尊崇。

  属于河西村的诞生,绝不只这一件。在河西村采访时,记者还听到一个流传甚广的爱情传说。

  相传袁姓人先是迁居到张村河东岸,由于河水清澈,河床肥沃,人们的生活逐渐富庶起来,人口也渐渐增多,其中不乏青年才俊、有为之士。族中有位俊美青年,勤劳善良,孝顺谦恭,深受族人夸颂。一天农闲,他下河捕鱼,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一位同乡的姑娘。姑娘倒也落落大方,微笑着向青年询问捕鱼的情况。姑娘亲切的微笑和优雅的谈吐让青年难以忘怀,于是,第二天,青年又来到张村河,希望能再次见到那位姑娘。不知为何,青年觉得自己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儿,捕起鱼来也更加得心应手了……突然,青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原来昨天遇到的那位姑娘也来取水了。他便主动上前帮姑娘打满水。你来我往中,倾慕之情在两人之间油然而生。

  回家后,青年四处托人说媒,终于把姑娘娶进门了。婚后两人相亲相爱,生活十分美满。两人时常憧憬未来的美好生活,计划着土地耕种、家畜豢养等,想让日子过得更好一些。有一天晚上,青年做了一个梦,梦见了疼爱他的爷爷不断重复着“河东”、“河西”两个词。青年醒来后十分不解,于是就走到院子里。当他下意识地仰望星空时,发现一颗星辰划过长空,落到了张村河西边去了。青年若有所悟,醒来后就同妻子商量着到河西去看看。

  果然,河西是另一番景象:虽然没有东岸平坦,但是土地开阔,再加上张村河的一些小支流流经此地,使长满杂草的土壤十分肥沃。此时,小两口明白了爷爷所说的话。于是,他们联合想要迁移的族人,一起来到河西垦荒,定居于此。

  从此,一条张村河哺育了秦、袁两姓人家,在河西村中繁衍生息。后来,时而又有外姓人迁入,比如在德国占领青岛后,进行城市规划拆迁,于姓从会前村、刘姓从海泊村迁入,以及出于“无王不成村”、“王姓‘旺’村”的民间传说,村民又邀请王姓与方姓人家迁入等等,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以袁姓和秦姓为主,多姓和睦相处、共饮张村河水的局面。

  2变迁

  多次区划 河西老村  村头大喇叭已成追忆


  生活中

  所需的一切,

  曾经

  就在屋前屋后。

  那时的日子

  直接、新鲜,

  带着手心的温暖。

  那时的人们

  以情相待,

  用心相处。

  —— 作家 申赋渔

  一条笔直的大路延伸向前,一家家现代明亮的4S店排列两旁,这是青岛人十分熟悉的汽车贸易大道。但或许您不知道,这里,曾经是老河西村的一部分。12月14日,记者驱车由重庆南路拐入长沙路,行驶至与台柳路交会处后往北拐,一脚油门还没踩到底,导航就提醒,此行的目的地——河西街道到了—— 就在路边一条四五米宽的坡路一侧。颇具年代感的河西村民自建小楼,则静默于坡路的两侧。

  “这样的小楼,村民们都叫‘将军楼’。进行村庄改造后,台柳路以西的小楼都已拆除,村民们搬迁到马路对面的富园居和紫金园这样的新建小区了。”河西村居民、青岛河西实业总公司的副总经理袁本适告诉记者,目前仅剩百余座,“村庄虽然拆除了,但河西记忆不能丢失,因此,街道特地搜集了河西村的老物件、老影像等珍贵资料,设立了河西文史馆”。

  河西文史馆里的《四方记忆》详细介绍了河西村的变迁。河西村清代隶属即墨县仁化乡文峰社管辖,1897年德国侵占青岛后,以海泊河为界,将“胶澳租借地”划分为青岛区和李村区,河西村改由李村民政署管辖。1922年中国收回青岛后,又以警察署的管辖范围作为行政区划,河西村则归四沧区警察署管辖。据《胶澳志》记载:“1931年,河西村归李村警察署第一分驻所管辖,村中有146户,共1193人,其中男603人,女590人。”

  1946年,青岛市被划为12个区,河西村归李村区管辖。新中国成立后,1954年8月成立河西乡,1956年4月底成立华光高级农业生产合作社,1958年成立河西人民公社。直到1984年,河西村恢复行政村,1994年由崂山区划归原四方区,1999年“村改居”。2012年,经国务院批复,青岛市区划调整,其中四方区与市北区合并,河西村也随之划入市北区。

  历史的车轮碾过岁月的轻浅脚印,再回首已是物换星移,老河西的记忆也随着当事人的逐渐老去而变得淡薄。但袁本适仍清晰记着当年自己担任村广播员时的情景:“上世纪60年代,河西村设置了村庄广播系统,高音喇叭安放于村庄四周,每家每户还都装了个小喇叭,可谓是‘门外一个大喇叭,家家户户小喇叭’。我是1976年被选上村广播员的。当时我刚满18岁,高中毕业一年。”

  在袁本适的记忆中,当时每天有早晨(4:55~7:30)、中午(11:30~13:30)、晚上(17:00~21:00)三个时间段的广播必须用以宣传国家的大政

  3 记忆

  板房遮掩小学旧址辉煌柳腔难再续缘


  如今,

  找热闹的地方容易,寻清静的地方难;

  找繁华的地方容易,寻拙朴的地方难。

  ——作家  贾平凹

  寻踪河西老村,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寻找沈鸿烈任青岛市市长时筹建的河西小学旧址。

  据由青岛市档案馆编著的《青岛城市历史读本》中载,1931年12月16日,南京政府任命沈鸿烈为青岛市市长。沈鸿烈上任伊始,即发布他的三大施政原则:整饬纲纪,教养民众,繁荣市面。基于此,沈鸿烈对教育、文化非常重视,实行政教合一,划分学区统一实施管理,并且增加教育经费,在全市范围内添设小学100多所,这其中,就包括河西小学。

  带着这段历史,在河西街道工作人员于津的帮助下,我们寻访到了当年在河西小学任教的秦登基老先生和曾在该校就读的袁本适先生。袁本适告诉记者,秦老先生是他在河西小学就读时的班主任,“我是1969年转入河西小学读书的,之前在村里的民办小学上了三年学”。据袁本适回忆,河西小学的建筑结构是“井”字形,“东、西、南三面都朝阳,教室里采光非常好,真有种窗明几净的感觉。那时,我们使用的都是木制桌椅,一间教室里大概有40个学生。学校里的老师,比如我当年的班主任秦登基老先生,就是本村人”。

  上世纪90年代,河西小学迁至黑龙江路上,原有的旧址,逐渐废弃。

  12月16日,秦登基老人不顾天冷风寒,亲自带着记者走上了河西村和河崖村相通的一条老街,去寻找河西小学的旧址。老人一边走一边告诉记者,他年少离村,1968年从云南支边回来后,在河西小学执教十几载,对这所学校很有感情。终于,在一扇年代久远的铁制拱门处,顺着老人的手指,我们在一排现代简易板房的后面,找到了当年河西小学的屋檐,熟悉的土黄色墙壁,勉强可认。秦老先生告诉记者,原来的河西小学已被破坏,就连眼前这个,也是上世纪90年代照着样子翻建的,“可惜只保留了小学的部分原貌……门前的旗杆多高多直啊,如今都不见了”。

  那扇拱门,就是河西村和河崖村的“界门”—— 门东是河崖村,门西是河西村,拱门上的“四方河崖”四个字,如今也已模糊难认。

  令秦登基老人惋惜的不仅仅是河西小学旧址,还有曾经辉煌一时的河西业余柳腔剧团,也渐渐湮没于历史的尘埃中。

  “柳腔是咱青岛地区一个比较古老的地方戏曲,它发源于即墨西部,和茂腔一样,都是从‘肘鼓子’发展而来的。‘肘鼓子’流传到平度、即墨一带发展成柳腔,流传到胶州、高密一带则发展成了茂腔,所以也有‘茂柳不分家,两剧姐妹花’一说。”在上世纪60年代曾参与演出剧目《血泪荡》的秦登基老人一谈起柳腔,滔滔不绝。他告诉记者,受当时张秀云、张喜云、官秀兰等柳腔优秀演员的影响,河西村村民普遍爱好柳腔,“村里的人,有事没事都爱哼上几句。那时村里老人边拉着风箱边哼唱,也算苦中作乐吧。”秦登基老人回忆,那时村民们唱的柳腔,大多无乐谱,无固定演唱形式,歌唱随意,以尽兴为目的。后来,在市里专业老师的帮助和指导下,河西村成立了自己的柳腔剧团,“业余的,剧团里的人都是村里人,有务农的,也有在国棉四厂工作的工人,平时大家都各忙各的,排戏的时候才聚到一起”。即使是“业余爱好”,即使是“无报酬的义务演出”,河西村民一旦排起戏来,那热情绝对是高涨,前前后后排出了《小姑贤》、《王定保借当》、《孔雀东南飞》等十几部传统剧目。上世纪50年代,河西柳腔业余演出队还凭自创剧目《半把剪刀》,在山东省汇演中夺得了三等奖。“我记得1962年,村里排练抗日题材剧目《血泪荡》,到五号码头、崂山北宅、青岛肉联厂等地义务演出。寒冬腊月里,有一名演员是国棉四厂的工人,每天下班之后,骑着自行车到当时设在崂山北宅的排练场排练。到了之后,村民们看冻得可怜,就给煮上一碗玉米糊让演员喝。当时环境那么艰苦,大家却都不在意,更没人提啥要求,就是喜欢,就是想唱。”秦登基老人感慨道,“可能是当时的娱乐生活十分匮乏,只有这么一个消遣的方式,谁不哼上两嗓子就痒痒。现在是没人唱更没人听了。老人都散的散搬的搬,我在当年算是年轻的了,今年也72岁了。年轻人?他们有电视电影、有手机电脑,哪还有心思听戏?”

  距今有600多年历史的小水清沟村位于张村河中下游南岸,东邻重庆南路,南邻长沙路,西邻周口路,北邻开平路。村庄得名于村西山丘流出、流经该村的小溪。清光绪年间即墨文人黄肇颚在其《劳山艺文志》中如此介绍小水清沟村:“沟居女姑青岛北,踞邑七十里,四围冈起伏,中成村落。居民若干户,多樵鱼为生,虽为南北通衢,而冈阜缭绕,亦为形势之地。先公世伯祖金吾公墓在焉。”

  这里提到的“金吾公”即黄嘉善之孙黄培,他也是清初即墨文字冤狱的主角,因支持反清起义埋下祸根,后将自己的诗集《含章馆诗集》分赠亲友遭人陷害,于康熙八年(1669年)在济南被处以极刑。此案株连长江南北共二百多人,著名学者顾炎武亦被牵连其中。临刑前,黄培谈笑自若,从容赋诗,时年66岁。死后,其子黄贞明将他的灵柩由济南运回青岛,葬于小水清沟村西之黄家茔。墓侧曾立有牌坊、石人、石马等,气势恢弘,占地几十亩。但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时,墓被挖掘,从此了无痕迹。

  地铁3号线沿线的老村落,还有与河西村临界的河崖村。   河崖村地处市北区东北部,北靠张村河、南与河西村临界、东临黑龙江、西临重庆南路,河崖村由河崖、后台等自然村组成,以王姓、于姓、刘姓为主,其中王姓由李沧区营子村和湖岛村两大王氏分支家族组成。

  相传,河崖村也是发源于明永乐年间,由百户寨(现城阳区小寨子村)的驻军部队里的一名张氏将军派出一支小分队驻扎在原后台村位置,由王姓人氏担任领队,后在此繁衍成村演变成后台村。明末清初,有王氏三兄弟在河边建房居住,久之成村,就是现如今的河崖村。后来,三个兄弟一人留在了河崖,一人去了红岛,一人去了湖岛。清朝末年,于氏家族从李沧区于家下河搬到河崖居住。

  华光村:

  岛城唯一归侨村

  华光村是青岛市唯一的归侨村,也是青岛建村历史最短的村,位于台柳路与长沙路交会处。有居民57户,人口166人。华光村的得名不同于普通村庄,不依赖地势、大姓等因素,而是来自人文力量。1949年新中国成立,华人返国热潮兴起,再加之党中央的号召,广大侨胞于1952年先后归国,其中28名菜农落户青岛,迎接归侨的“归国华侨光荣农场”也随即建立。1954年8月25日“华光蔬菜生产合作社”成立,即“华光社”,后来直接改为“华光村”,也就是如今的“侨馨苑”。如今的侨馨苑已是高楼林立,充满着现代化的气息,昔日村庄消逝,但历史长存。

  这座以归侨构成的村庄,还与抗战历史紧密关联。华光村村民以他们的爱国情怀,积极抗战,为村庄添光彩。出生在黑龙江依兰县的老红军张景秋,就是爱国村民的典范之一。宁静的村庄被烧光、可亲的邻里被杀害,昔日祥和的村庄消逝,了无生机。那时候,年幼的张景秋亲眼目睹了这些触目惊心的惨状,所以当抗日联军经过村子时,她瞒着家里,跟随部队离开家乡,成为了一名抗日联军战士。虽然漂泊万里,但是激情满怀。她打了6年游击战,又在苏联待了13年,条件艰苦,好在命运垂青,在苏联期间她意外遇上战友王希福,并喜结连理。1955年,他们携三子回国,1957年入住华光村。积极抗战的华光村民还有青岛中共地下党员孙殿舜、抗联老战士刘保荣等。

  本报实习生 孙晓阳  李晓宇据《四方记忆》等整理

  (来源:半岛网-半岛都市报) [编辑: 王泯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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