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样的年味:德占时期年是中外民众共同的节日

2016-01-12 09:57   来源: 半岛网-半岛都市报 手机看新闻 半岛网 半岛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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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私人记忆

  

鲁海:83岁,青岛文史专家



  

刘振华:89岁,中华书局青岛分局经理刘锡九之女



  1938  “那是青岛最黑暗的春节”

  1938年的春节,战火烽烟四起,不复喜庆,甚至无法平静。今年83岁的鲁海对那年的春节记忆犹新。1938年1月10日,日本登陆青岛。日本人飞扬跋扈,路过的行人须向他们行礼,大家都绕着他们走。在鲁海的记忆里,那是青岛最黑暗的春节。

  此时,鲁海一家搬到了中山路1号国际俱乐部。1938年1月30日是除夕,31日是大年初一,大家都没有过年的心情。往年春节的天后宫庙会热闹得很,十之八九的老百姓都会去参加,而这一年,天后宫异常冷清,百姓们都待在家里过年,一方面是不敢去,毕竟外面兵荒马乱,因而人心惶惶,一方面是不愿去,免得见了日本人还得点头哈腰。日本占领青岛之前,沈鸿烈实行焦土抗战,炸毁了日本九大纱厂,日本侨民都撤走了,中国人也走了很多,正月初一到十五,街上很多店面没有开张,这个“年”,过得冷冷清清。

  今年89岁的刘振华对1938年春节也有深刻印象。在她的记忆里,以往过年就是“玩儿”。“那时候还是小孩子,过年就是穿新衣服,拿压岁钱,去天后宫赶赶庙会,那里有烧香的、撞钟的、捏面人的,很热闹”。刘振华说,刘家算是个“半新半旧”的家族,别人家“请祖宗”、烧香、挂家谱,他们家把这些形式都省略了。但有一项活动,刘家不仅没有省略,反而大张旗鼓,那就是拜年。刘振华的父亲刘锡九在青经营中华书局多年,人脉广博。过年是个联络感情的好机会,每到这时,刘锡九就租一辆车,带着他们全家人去给亲人和朋友家拜年。

  但是,刘振华一家的拜年活动到1938年就不再像从前一般声势浩大了,亲人、朋友还是要去探望、问候的,只是低调了许多,出去后很快便回来,因为外面起了战事。战争使人们过年的活动也简化了,刘振华会和同学相约着去看电影,每次出去,父母都会叮嘱她早些回来。战争结束了无忧无虑的幸福时光,当时的刘振华写了一篇文章,她至今记得很清楚,大意是说,抗战时期,我们在沦陷区的学生根本没有快乐。这是刘振华当时心境的真实写照。

  

段存钦:96岁,曾任崂山抗日游击队李先良秘书



  1945 “抗战胜利比过年还高兴”

  抗日战争时期里,段存钦几乎没有过过年。段存钦今年已经96岁高龄了,曾在崂山抗日游击队里担任李先良秘书。在他的回忆里,“部队里是不过年的,没有庆祝活动,没有补贴和奖励,也不改善生活,还是喝白水、吃地瓜干”。春节将近之时,连队把大家组织起来开大会,“主要是讲纪律,部队里随时处于备战状态,对纪律的要求是非常严格的”。除了讲纪律,再就是鼓舞士气,段存钦说,虽然春节本应是与家人团聚的节日,但特殊时期,保家卫国任务在身的战士们对艰苦的条件都没有怨言,“首长一直激励大家,一定要坚持把敌人赶走”。这是支撑他们艰苦作战的信念。

  经历了长久的黑暗和困顿之后,1945年,青岛人民焦急等待的光明时刻终于到来。大年初一,放了一天假,但是段存钦还是在部队里,没有回家。这些年的春节,家人的团聚他几乎全部缺席,思家心切,也心怀歉意。无奈白天工作脱不开身,到了晚上段存钦才搭着别人的顺风车,回家看望了自己的母亲。

  日军被打败,进了腊月门,百姓们再不也用担心有附近据点的日军前来扫荡,满心欢喜地以为终于能过一年像样的春节了。但是,黎明破晓之前,仍有顽固的黑暗势力在作怪。虽然青岛的日伪政府还在大肆鼓吹“日中亲善”,为春节粉饰出太平和喜庆的假象,但是飞涨的物价再次将百姓陷入水火之中。档案数据显示,1945年春,青岛物价暴涨至1937年7月之前的四倍,营业税按照1944年的八倍征收。钞票仿佛成了纸片,当时青岛的物资本来就比较匮乏,日本人还把大批物资向本国转运,这对青岛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据段存钦回忆,别说购置年货了,能保证买到日常的生活必需品就算不错了,“当时人们只能勉强地维持生活”。

  1944年间,青岛市民多次被迫向日军缴纳“献金”,在动荡时期,个体命运难以自我掌控。1945年春节期间,青岛发生了一次轰动全国的血案。正月初四那天,伪华北劳工协会第一训练所内,280多名劳工发起暴动逃跑,日伪军警开枪镇压,造成24人死亡的惨剧。这给当时的青岛市民带来了极大的悲愤。人们只是希望能在战火中偷得片刻安宁,但日本人残酷地击碎了青岛百姓这仅有的一点期盼。

  半年后,日本天皇裕仁宣布无条件投降。在段存钦看来,“抗战胜利比过年还高兴”。

  

聂希文:90岁,曾任中共地下工作者



  1949 一份特殊的“年货”

  今年90岁的聂希文曾在青从事中共地下工作长达十年,直到1949年6月2日青岛解放才公开身份。他位于遵化路22号的住宅,前身是四方一带有名的子俸药房,也是他抗日活动的秘密据点。聂希文利用父亲开办的这家药房,收集情报,掩护同志,资助革命事业,奋战在抗日的隐秘战线上。1949年的春年,别人在热热闹闹地忙年,聂希文也在“忙年”,只是他的“忙碌”悄无声息,不敢声张,因为他在置办一份特殊的“年货”。

  那时,分送贺年片不仅是学生们的爱好,各商家为联络感情,也在除夕夜互送贺卡。用一个纸盒子,糊上红纸,写上“恭贺春节”几个大字,挂在贴有春联的大门上,供接收贺年片之用。街市商铺如此一布置,年味浓浓。聂希文选购了一些贺年片,运用在解放区学来的印刷工艺,用家里药房用来印制药品包装纸的油印机,在上面印上了宣传中共对敌区政策等内容的简明文字,“都是偷着印的,用布把窗户遮起来,把灯泡也包起来,时间长了,灯泡都把布烧着了”,聂希文的儿子聂新建说,常年做地下工作,为不使敌人辨认出笔迹,聂希文须变换字体,印这些“贺年卡”,他改用一种长方形的字体刻版,至今他写的汉字仍被人说是“豆芽体”。除夕夜,在鞭炮声中,聂希文带着印好的“贺年片”来到四方的商业中心海云街,把贺年片投进各商家大门上挂起的“红箱”内。他还与战友胡升堂、陈维风同志,把贺年片和劝降信之类的宣传品装上信封,贴好邮票,投进不同街区的邮筒里,寄往国民党一些要员家里,让他们知道,“末日不远”。

  大年初一,聂希文作为子俸药房的少掌柜,穿上新衣,去各商家以拜年为由查看反映。先到药店对门的聚昌绸布店,他们用手指打着“八路”的暗语,悄声说,“八路快来了,贺年片都送到家门上了,你们没收到吗?”聂希文亲眼见到工作的效果,内心充满喜悦。

  在聂希文从事地下工作的十年中,提心吊胆的体验对他的家人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聂希文的儿子聂新建说,地下工作者不是离开家庭到战场上去,有时反而需要家庭作为掩护,“一旦被发现,必然会牵连到家人,甚至会株连九族”。因此,聂希文随时都处于警戒状态,睡前会把衣服和鞋子整整齐齐地放好,以备有突发情况之时可以摸着黑立即穿好、出走,家里也早就设计好了出走的秘密路线。聂新建听父亲说,当年为了分发这些卡片,半夜了,他才回到家中,家人看到他平安回家,心头的石头落地,这才开始坐下来吃过年的饺子。

  

辛忠香:70岁,青岛本地居民



  1964 一瓶白酒的奢侈

  在辛忠香过往的人生里,前半段的“年”是和饥饿相伴的。辛忠香1945年出生于湛山村,父亲是工人,母亲没工作,家里有六个孩子,吃穿用度捉襟见肘。“那时候过年根本就没什么吃的,能吃个饺子就算不错了”,辛忠香说。除了饺子,留在辛忠香记忆里的还有吃不到的橘子味道。父亲买回来几个橘子,作祭祀之用,她和弟弟妹妹们每天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放在桌台儿上的橘子,闻着酸甜的气味流口水,不管馋虫再怎么发作,也不能偷吃。

  除了没好东西吃,过年也常常面临没有好衣服穿的窘境。新衣服不敢奢望,入冬之初做的棉袄棉裤就是过年的服装了。辛忠香说,棉袄棉裤平时穿的衣服都必须用别的旧衣服在外面罩着,过年的时候才直接穿在外面,当作新衣服,“父母不让直接穿在外面,怕穿脏了穿旧了,过年穿旧不好看了”。这样的困顿,使辛忠香在外出之时,心里是露怯的,“上学以后,别人都成群结队地去老师家里拜年,我都不好意思去”。

  经历过三年自然灾害时期的辛忠香,深知粮食的珍贵,饥寒交迫之时,一个白面馒头就是上等食品。上中专的时候,从食堂买到的白面馒头,她都不舍得吃,总是留着带回家给父母。后来上山下乡,难得有一次,在食堂领了两个白面馒头,“不怕你笑话,我没出食堂门就吃完了”。正是由于这样的经历,“年”在辛忠香的记忆里总是和食物挂钩的,温饱即是满足。

  1964年春节,辛忠香已经工作了,手里已经有了一点儿余钱,托自己在小卖部的朋友给父亲买了一瓶景芝白干。过年的时候,有同事来家里拜年、做客,父亲拿出酒来,邀请他们“喝两口儿”。“大家都挺意外的,因为当时这个酒不好买,父亲就说,我女儿买的,听上去很自豪”。辛忠香觉得,从吃不饱饭的年代里走过来,过了那么多贫寒的春节,能在过年的时候喝上一瓶景芝白干,也算是奢侈的事。

  “现在过年,根本就不用担心吃的穿的了,我和老伴想吃什么吃什么,想买什么买什么,现在的生活,天天都是过年”。从“穷年”到“富年”,辛忠香身上浓缩着众多平民百姓的生活印记。走过物资匮乏的年代,走过自然灾害的时期,日子在一天天得变好,过年也就成为越来越喜庆的事。本版文/实习生 李晓宇  孙晓阳 记者 付晓晓  张文艳

  (来源:半岛网-半岛都市报) [编辑: 张珍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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