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管、冰袋……这就是中介机构提供的采血套装。(受访者供)
时间过去了几个月,陈晨依然还在丧子之痛的阴霾中走不出来。由于大宝是男孩,一心想要再生个女儿的她一狠心流掉了腹中疑似男孩的胎儿,但引产成功的瞬间她却陷入了巨大的自责和懊悔中。随着二孩政策全面放开,儿女双全成了不少人的新追求。尤其是在第一个孩子出生后,很多人不再淡定,开始斤斤计较起二孩的性别。为了达成心愿,有孕妈甚至不惜飞到香港检测胎儿性别。
“我居然杀死了自己的儿子” “一个已经成形的胎儿,皮肤红红的,已经手掌心那么大了。胳膊腿都长出来了,细细的腿弯曲着,小身子不完整了,可怜兮兮地摆在那里。”陈晨永远也忘不了这一幕。
这个胎儿原本可以像大儿子一样来到人世,但仅仅因为不是自己想要的女儿,她和老公最终决定“杀死”了他。
陈晨今年已经39岁,如果怀孕也已经是高龄孕妇的行列。能够顺利怀上二孩本来是件幸运的事,但已经有了儿子的她却仿佛“着了魔”一样,近乎偏执地想让二孩是个女孩。
怀孕后,好不容易熬到3个月,她想办法偷偷去做B超看了男女。“男孩。”听到这两个字的瞬间陈晨哭了出来。老人年事已高、儿子长大要买房娶媳妇……孩子还是那个孩子,但“变成”男孩后,各种不适合生、不应该生的理由迸发了出来。
最后,她和丈夫还是一狠心决定不要这个“性别不对”的孩子。但让她没想到的是,看到胎儿尸体的那一瞬间,她和老公的心也同时崩溃了。“从没这么恨过自己。”陈晨至今仍然陷在沮丧和自责中。
像陈晨这样在意二孩性别的并非很少数。菏泽的齐心和丈夫已经有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儿,去年年初,她意外怀孕。想再要个男孩一直是两口子的心愿,但那时全面二孩政策尚未放开,两人也都不是独生子女,因此并不敢贸然再生。但既然怀上了,齐心还是做了准备。
“我都想好了,只要是个男孩,我就请病假一直到生,把这事瞒过去。”齐心说,她找了一个自称能看男女的老中医,但被告知腹中的可能还是个女孩时,齐心的态度发生了180度大转变。“已经有闺女了,再为了个丫头冒这么大风险,太不值当了。”齐心选择了流产。
内地需求挺大
香港胎儿鉴定变火 “希望我们都儿女双全”是一个备孕QQ群里群主的昵称。在这个群里,群友几乎都是正在备孕或者已经怀孕的人,每天讨论的话题也聚焦在胎儿的性别上。从照片上肚子的形状到B超单里每一个数据,每个人都想从蛛丝马迹中判断出自己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对于备孕二胎的人来说,这种愿望显得尤为强烈。一些性别鉴定机构也因此迅速增长起来。今年29岁的吴迎雪腹中的宝宝刚刚3个月,但她已经知道这是个男孩。吴迎雪说,她在怀孕7周的时候就飞到香港去验血做了性别鉴定。
“两个工作日出结果,准确率达到99.5%上。”一家名为“香港水晶医疗”的工作人员介绍,这个检测是在香港官方许可的实验室进行检测的,因为这种检测在香港是合法的,内地有这个技术但不合法,所以无法进行。
另外一家声称可以做DNA胎儿性别检测的机构工作人员也表示,他们是和香港化验所合作的中介。孕妇在怀孕7周以上,通过采集手臂上的静脉血两小管(共12毫升)就能检测。
据介绍,孕妇可以通过两种方式验血,一种是本人亲自到香港抽血化验,费用为4000港币；另一种则是在当地抽血后把血样寄到深圳,由他们送到香港检测,费用为4000元人民币。测试以前,只要在怀孕50天时做个B超看一下胚芽长度即可。
当被问及个人怎么抽血,该工作人员称只要找个会抽血的护士就行,他们则会寄来保存血液的包裹。抽完血后可以把血样通过快递或者物流车辆寄往深圳。
“每个月有好几百的量,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说验血结果跟生下来不一样的。”该工作人员保证。
在网上搜索“香港性别鉴定”可以发现,类似的机构比比皆是。
寄血验子违法且有风险 我国明确规定,禁止非医学需要的胎儿性别鉴定和选择性别的人工终止妊娠。2014年底,国家卫计委等十四部门就联合下发了《关于加强打击防控采血鉴定胎儿性别行为的通知》。
济南新亮律师事务所的王飞律师表示,对于孕妇自己到香港采血测胎儿性别这一做法,因香港和内地法律存在衔接问题,尚不能定义为违法行为。但由于孕妇往往是通过中介机构介绍过去的,而这些中介无疑是非法的。
不仅如此,由于对这些中介机构目前缺乏足够监管,化验结果的真实性等也未可知,一旦出现纠纷更是无处维权。网友“糖果爱人”就在一个论坛里分享了惨痛经历:自己由于遗传病方面的原因不能要男孩,所以通过一家中介进行了性别鉴定。得知胎儿是男孩后,他们做了引产手术。“但引下来发现是女孩。”“糖果爱人”说,他们就此和中介方交涉,但问题不仅没有得到解决,还遭到对方辱骂。无奈之下他们报了警,但案件却因“证据不足和私自未经允许鉴定胎儿性别”未得到受理。
对于父母们来说,在发现胎儿性别“不合心意”后,如果人工选择堕胎,也是违法的。根据《山东省人口与计划生育条例》第四十七条,“利用超声技术或者其他技术手段为他人进行非医学需要的胎儿性别鉴定或者选择性别的人工终止妊娠的”要负相应法律责任。
(为保护隐私,文中孕妇均为化名)
（记者 万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