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强正在弹电子琴。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 杜洪雷 摄
多人混用针头注射器,毒瘾发作的彝族小伙在癫狂之中感染HIV(艾滋病毒)。而在同性恋的交友圈子里,也有一些人用毒品来麻痹自己,最终成为艾滋病毒的感染者。7月下旬,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走进山东戒毒监测治疗所,直击戒毒学员被HIV和毒品纠缠的混乱人生。
感染HIV的戒毒学员在过火把节。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 杜洪雷 摄
沦为毒品奴隶 他走上盗窃道路 山东省戒毒监测治疗所内,火把节的火堆已经点起,熊熊火焰映红了彝族小伙阿木苍白的面孔。原本是民族狂欢的节日,可阿木心事重重,在这里,他不仅与毒品斗争,还要与HIV斗争。这几乎是一场看不到胜利曙光的战斗。
2009年8月11日之前的阿木可以说是一个励志青年,但此后走上了与毒品为伴的生活。2004年从大凉山来到山东,18岁的阿木在鲁中一个城市的食品加工厂工作。凭借辛苦的工作和聪明的头脑,阿木很快成为一个工头,手底下有几十个彝族青年干活。
“那时我一天收入500多元钱,帮着我三个哥哥盖房子娶媳妇,大概需要40多万元,几乎都是我出的。”阿木称,老家很穷,一家人全靠他来维持。
2009年8月11日晚上,阿木的一个朋友过生日,和很多老乡在夜总会唱歌喝酒。一个吸毒的朋友突然拿出一袋粉末状的物品,对阿木说:“来点,很嗨的。”当时醉酒的阿木没有抵抗住海洛因的诱惑,跟着朋友吸了几口。
2010年12月份,阿木到河北一个朋友家玩,晚上躺在床上无法入睡。“突然就感觉到非常难受,像一群蚂蚁在咬骨头一样。”阿木晚上睡一两个小时就开始烦躁起来,最后只好跑到室外用自来水浇自己的头。“头冰凉冰凉的,才睡得舒服一些。”阿木在朋友家坚持了三天,最后赶紧跑回潍坊。
“你那是上瘾了,吸两口就好了。”在朋友的宾馆里,阿木吸了两口海洛因,原先不适的症状全消失了。此后,阿木开始频繁地吸毒,原本一天吸食50元钱的,后来发展到一天五六百块钱。最终,他离开了食品厂,开始走上盗窃的道路。
这是一个盗窃团伙,团伙头目以提供毒品来控制阿木等人实施盗窃。“我主要是在一些大型商场扒窃,偷了钱就买毒品,偷了手机就交给那个卖毒品的。”阿木彻底沦为毒品的奴隶,甚至开始静脉注射海洛因。
曾经,他试图远离海洛因,也曾到武汉自费戒毒,但没有成功。2013年11月,阿木被警方抓获,送到了戒毒监测治疗所,被告知已经感染HIV。
“听到这个消息,感觉就像天塌下来一样。”阿木如此描述当时的惊恐。之前毒瘾发作的时候,他根本顾不上注射针管是否被人用过,只想赶紧注射,或许就是这样感染上了HIV。
一段时间,阿木精神状态极差,对于未来的生活,阿木没有太多规划,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
在男同圈子里,吸毒就是麻痹羞耻感 眼前是一个性格开朗的年轻人,时而开怀大笑,时而低头微笑,最明显的是两个深深的酒窝。很少有人感染了HIV和病毒后能有如此的心情,即便是管教民警也很新奇。“我之前的生活很作,这是报应。”阿辉称,人生已经如此,不如放开心情去生活。
2008年,只有25岁的阿辉已经是一个事业单位的副科级干部,“单位的事情不多,空余时间我就到广场去跳舞。”阿辉并非一开始就是男同,他有自己的女朋友。
“我喜欢的女孩是一个农村姑娘,可家里人不同意,总是给我安排相亲,我就有了抵触情绪。”阿辉认为感情受挫是自己走向男同的原因。后来一次去朋友家上网,偶然进入了一个男同聊天室,开启了另外一个世界。
加了QQ,聊天之后见面,见面之后开房,阿辉不知不觉地开始男同生活。后来,他去北京见一个男同朋友,结果在那个人家里第一次尝试了冰毒。“整整三天三夜没睡觉,就是亢奋,牙齿一直打颤,张不开嘴咬东西。”阿辉称,他连着喝了三天粥。
即便有第一次不愉快的吸毒经历,阿辉依然没有抵抗住毒品的诱惑。“在男同这个圈子里,吸毒就是麻痹自己的羞耻感,而且还可以助性。”阿辉称,一旦吸毒之后,人的脾气变坏,而且非常懒惰。
2011年,阿辉得了带状疱疹,查出感染HIV。他知道这是吸毒后性混乱导致的,其中一个性伙伴应该是HIV携带者。“我查出来之后,赶紧给十几个与他曾发生关系的伙伴打电话让他们去查查,他们都吓坏了。”阿辉称,母亲知道自己的病情,但没有告诉父亲。
得病之后,他极少回家,因为他不想带来麻烦。“碗筷都是单独给我留出来,还要瞒着父亲,挺痛苦的。”阿辉称,出来6年,春节只回去过一次。在出租房里,看着春晚的节目,他独自流泪。
家里人不知道他是同性恋,催着结婚要孩子,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拒绝。自从进了监测治疗所,阿辉就想着积极治疗,出去之后找一个愿意和他生活的女孩,为了老人要一个孩子。“可能会很难,可是我要争取,尽量活下去。”现在阿辉正在服用药物,保持身体的免疫力。
过了钢琴十级却没抵抗住毒品诱惑 指尖在黑白琴键上跳跃,魅力的音符在流动。火把节的晚会上,26岁的阿强是绝对的文艺主力。曾经钢琴业余十级,阿强开了一个琴行,给学琴的孩子辅导。可是,就在琴行吸毒时他被民警抓了,送进了监测治疗所。
阿强6岁开始学钢琴,最终拿到十级证书。“我喜欢弹钢琴,一天坐五六个小时也不烦躁,可是面对毒品,却被一击而破。”阿强称,2014年,母亲被诊断出癌症,父亲此后不久因心肌梗塞去世。
生活的变化让阿强无所适从,一次喝酒后,在棋牌室里阿强没有抵抗住损友的诱惑。自从吸了第一口之后,阿强就没有挣脱出来。“平常打牌很容易疲倦,吸毒之后可以连续几天不睡觉。”阿强称,后来一天不吸毒心里就想。
去年3月份,他连续20多天发高烧,医院让其做一下HIV检测。“那天起我知道自己染上了HIV,我知道这是报应,因为我干了坏事。”阿强知道自己作为男同,是感染HIV最高危的群体,特别是吸毒之后的性混乱让这种可能性提高了数倍。
第一次吸毒被抓,阿强因为感染HIV未被送入拘留所,可他竟然认为有了“免死金牌”。第二次,他在琴行吸毒再一次被抓,送到了监测治疗所。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 杜洪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