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年前的一场车祸后,章丘男子孔森(化名)踏上了逃亡之路。他换了名字,靠着打零工,维持一家三口拮据的生活。怕被发现行踪,他六年中一直提心吊胆,从来没敢给在章丘老家的弟弟打过一次电话,直到2015年3月因参与一起打架斗殴被公安机关发现。
让孔森日夜难安的那场车祸发生在2010年初冬的一个午后。那天,他去亲戚家喝喜酒后驾车回家,在一处路口撞到了骑摩托车的张盛(化名)。在围观群众的要求下,他将张盛搬上车并声称要将他送往医院,但开出几公里后,便将张盛扔在了路边沟里。三小时后,张盛最终因伤重去世。
7月22日,因涉嫌犯故意杀人罪,今年45岁的孔森站在了济南中院的被告席上。
怕担责：他撞人后将伤者推到沟里 “我不是人,真是非常非常后悔,这些年天天晚上睡不踏实,经常在琢磨,我当时要是把他送到医院了,可能就不会发生后面这些事了。”站在被告席上的孔森一头灰白的短发,身穿一件白色短袖上衣,对于公诉机关宣读的起诉书,他表示自己没有异议,“我糊涂啊,是我犯的错,我都认。”
根据公诉机关指控,2010年11月当天15时许,经十东路一处路口发生车祸,一辆直行的轿车将一辆红色两轮摩托车撞翻在地,摩托车驾驶员张盛被甩出几米后倒地受重伤。因为是酒后驾驶,并且没有取得驾驶证,孔森担心被追究责任,便准备逃离现场。在被围观群众制止后,在一旁围观的张某帮忙将张盛搬上轿车后座,孔森表示要马上带他去医院抢救。没想到在车辆向东行驶了几公里后,孔森找了一处僻静的小路,将昏迷的张盛推下车,并滚着推到了路边的沟里,还找来玉米秸秆等杂物,盖在了他的身上,之后驾车仓皇离去。
当天,公安机关接警后,赶到现场,在中途发现了还有微弱呼吸的张盛,在将张盛送到医院后,张盛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抢救,最终因失血过多而死亡。事后经交警部门认定,轿车驾驶员孔森负事故的全部责任,张盛的死因是道路交通事故导致的严重颅脑损伤死亡。
公诉机关认为,孔森肇事后将受害人张盛隐藏、遗弃在公路沟内,致使其无法得到及时救助而死亡,应以故意杀人罪追究其刑事责任。同时,张盛的家人也提起刑事附带民事诉讼,要求法庭严惩凶手,并索赔丧葬费、精神抚慰金等共计26万元。
当庭痛哭 “怕花钱,怕赔不起” 在当天的庭审中,针对指控的事实,公诉机关出示了户籍证明、破案经过、死亡注销证明,以及交警部门出具的道路交通事故现场勘查笔录、道路交通事故认定书等证据。对于自己驾车发生交通肇事后将被害人张盛带离现场并隐藏遗弃一事,孔森表示没有异议,但他同时也为自己辩解,案发当时他以为被害人已经去世,因为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他很紧张害怕,这才将对方扔在路边后离去,“当时真是被吓傻了,我看他已经没有生理反应了,以为他已经断气了。”当说起案发现场情况时,孔森忍不住痛哭了起来,“把他扔在路边,是因为我家里经济条件不好,没钱赔给他,怕他赖上我。”
据了解,事发后,在路口附近开商店的张某听见声响赶到案发现场,他主动提出与孔森一起将受伤的张盛送到医院抢救,孔森一直推脱着,不愿将张盛送医救治,并央求张某放行,试图逃脱。后来,在张某和围观群众的一再要求下,孔森只得将受伤的张盛搬上车,向东行驶几公里后,将尚有生命体征的张盛推下车遗弃在道路旁的沟内。当天18时许,张盛被公安民警发现并被送往医院抢救,当日20时许,经抢救无效死亡。
救治被延误 受害人终因失血过多去世 据张某证实,事发后,他看到张盛脸上腿上都是血,侧躺地上抱着腿痛苦地叫着,在纠缠争执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后,轿车驾驶员孔森才被迫同意将张盛抬上车,说是要去医院,后来在出事地点东边公路旁的沟里发现了张盛时,他当时还没有死,嘴里还在哼哼着。“从出事到我们发现那个年轻人躺在玉米地里,过了三个多小时,再加上我拦他车的那一个多小时,他要是早点救人,这小伙子应该能救过来。”张某在证言中称。
而根据案发后接诊的医生证实,张盛被送往医院后,还有微弱的意识,最终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如果能再早送来半个小时,他被救活的可能性肯定会大大提高。”
庭审中,孔森的辩护人为他辩解称,孔森的行为应当定性为交通肇事罪,不应定性为故意杀人罪,此外,被害人无证驾驶二轮摩托车,对本案的引发也具有过错,“即使构成故意杀人罪,也是间接故意杀人,被告人主观恶性较小,并且被告人归案后认罪、悔罪态度较好,希望法庭对他从轻处罚。”
对此,公诉机关态度鲜明地表示,孔森在交通肇事后为逃避法律追究,将被害人带离事故现场后遗弃,致使被害人无法得到救助而死亡,他的行为构成故意杀人罪。此外,孔森在案发后逃往外地躲避,不具有任何从轻处罚的量刑情节。
连夜逃走 案发5年后在宁夏被捕 “在将受重伤的被害人带离现场后,又丢弃在公路边上不管其死活,作为一个正常成年人,被告人心里肯定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公诉机关表示,案发当天下午,孔森将家里钥匙交给自己的弟弟后,带着妻子和儿子离开了章丘,为此公安机关将他作为重点嫌疑人列入网上追逃名单。对于案发后的这段经历,孔森在法庭上表示,案发当天下午,他因为担心会花钱,就把受伤的张盛放在公路旁的沟里,当时他的嘴里还哼哼着。“回家后,我跟我媳妇说,我闯大祸了,得赔人家十几万,当天晚上我们就坐着去宁夏的火车跑了。”
那之后,孔森花钱办了个假身份证,一直在宁夏固原靠打零工为生。后来听说被自己撞伤的男子没能抢救过来,他知道自己犯了命案,这么多年一直没敢跟任何亲戚朋友打电话,就仿佛在世界上消失了一样,直到被抓。
“我到处打听他,听说他从出事第二天就跑了,好像是跟着人到新疆打工去了。”张盛的父亲在庭审中指出,案发后,为了找到孔森,他也曾不止一次去找孔森的弟弟,但孔森的弟弟也表示不知道他究竟在哪。
因为张盛是家里的独子,张盛去世后,他的父母整日以泪洗面,也失去了劳动能力,为此,作为刑事附带民事诉讼原告,张盛的父母要求孔森赔偿医药费、丧葬费、抚养费等共计26万元。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庭审,法官宣布休庭,该案将择期宣判。
（生活日报记者 张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