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8日,在威海市乳山市南黄边防派出所内,46岁的四川汉子周开树跪在65岁的曾庆容面前,两人放声大哭。26年了,这对母子终于团聚。1991年,曾庆容被人贩子从四川省大竹县拐到乳山,以50元的价格卖给当地一村民为妻。自此,曾庆容再也没有见过四川的亲人,也因不识字从未回过老家。近期,乳山边防民警协调四川省大竹县警方,终于找到了曾庆容的儿子周开树,母子团聚。
被人贩子拐卖，从四川来乳山
今年65岁的曾庆容原籍是四川省大竹县。在老家,她曾有过两段婚姻,前夫病逝后,她抛下儿子周开树改嫁他乡,第二任丈夫对她并不好,打骂是常有的事。1991年,曾庆容去赶集,被人贩子骗上了火车,带到山东乳山市南黄镇南黄村李然军家里。
李然军的四哥李然山回忆说,他们家兄弟五人,家庭贫困,李然军排行老五,当年的李然军虽然已经30多岁,但一直没有娶上媳妇。人贩子向李家要400元,但此时的曾庆容因为长途颠簸极为憔悴,身材矮小的她头发花白、脸色焦黄,李然军的父亲甚至认为曾庆容根本活不下来,不同意花钱买这个儿媳妇。“她进屋后,一头栽倒在炕上,好长时间都没能起来,肯定是受了很多罪。”李然山回忆说。李然军却发了慈悲,他想给曾庆容一个活命的机会,但因家里实在拿不出多少钱,经过和人贩子讨价还价,李家最后以50元的价格留下了曾庆容。
虽然家里不富裕,但李然军真心对待曾庆容,对她非常好,曾庆容的精神头也慢慢好了起来,人也变胖了,李家也都从心底接受了这个外地媳妇。家里家外、上山下地,除了语言交流不畅,曾庆容慢慢变得和本地媳妇没有太大差别。
多年来,曾庆容一直没有回过四川。一方面,她和李然军的感情非常好；另外,曾庆容没有上过学,不识字,对外面的世界几乎一无所知,虽然心里牵挂老家的儿子,但根本不知道如何和儿子取得联系。
李然军的四嫂姜秋菊和曾庆容接触比较多,她说曾庆容老实本分,与人为善,街坊邻居知道她日子过得不容易,平时谁家有穿旧的衣服,都会拿去送给她。
2014年,李然军查出患有食道癌,后来病逝。曾庆容在被拐之前已经结扎,没法生育,丈夫病逝后,只剩下她孑然一身。每当想起远在四川的儿子,曾庆容就会哭。
民警帮老人寻亲，被误认为骗子
王志刚是乳山市南黄边防派出所的民警。去年12月份,王志刚在南黄村走访时,听说了曾庆容的事。由于曾庆容一直是“黑户”,也就无法申请低保,不能参加医保,也无法像其他村民一样享受本村村民应得的福利。
邻里们也都知道曾庆容在四川有个儿子,但因为她口音太重,谁也不知道她儿子叫什么。王志刚跟曾庆容反复沟通多次后,终于弄清了曾庆容的儿子叫什么,但由于曾庆容不识字,她并不清楚儿子的姓名是哪几个字,王志刚通过公安网全国人口系统搜索曾庆容提供的县名、镇名和亲人名字,又和四川警方取得联系,反复多次排查后,才最终确认曾庆容的儿子叫周开树。
王志刚找到周开树颇费了番周折。起初,周开树以为是接到了骗子的电话,两次直接挂断,王志刚反复强调自己是警察后,周开树仍不相信已经26年杳无音信的母亲会在数千公里外的乳山。电话中,周开树表达了对母亲的想念,王志刚让曾庆容和周开树通过手机微信进行视频聊天。
26年不见,周开树仍难以相信视频中的老人是自己的母亲,但曾庆容却一眼就看出周开树就是自己的儿子,拿着手机泣不成声。
虽然远在广东汕头打工,周开树还是表示要到乳山一探究竟,这让王志刚非常高兴。但考虑到母子之间有26年的隔阂,王志刚对母子能否相见仍没有绝对的把握,母子团聚固然皆大欢喜,如若周开树不来,那就只能尽力帮曾庆容落户,让她在乳山安度晚年。
有妈才有家，儿子带娘回四川
王志刚接到周开树的电话是在1月8日上午,周开树乘坐的客车已经快到乳山了。
听闻儿子要来,曾庆容又把家里收拾了一遍,一包行李在几天前就已收拾好,放在炕头上。曾庆容一直盼望着儿子来,把她接回老家。眼见老人穿着陈旧,王志刚拿出500元钱,带曾庆容到镇上买了一身新衣裳。
8日中午,王志刚驱车赶到乳山汽车站,接到了来认亲的周开树。一路上,周开树边讲边哭。
据周开树讲,他11岁那年,曾庆容决意改嫁,而且是嫁到山里,周开树不愿跟母亲走,也反复劝母亲不要走。曾庆容走的那天,周开树追出了5里多路,但母亲还是走了,他也一度觉得母亲狠心。之后,周开树跟爷爷奶奶生活,他也听说母亲改嫁后过得并不如意,每隔几个月,母亲也会下山来看望他。
周开树最后一次见到母亲,是1991年他外出打工之前。思念母亲的他曾找遍了老家附近的城市和农村,一直没有打听到母亲去了哪里。
这次和曾庆容视频通话后,周开树把曾庆容的照片发给老家的亲戚们看,大家都说这个女人很像他的母亲。周开树这才决意到乳山来看看。
周开树出现在南黄边防派出所的会客室门口时,曾庆容一下子站了起来,但两人显然存在强烈的生疏感,只是像陌生人一样礼节性地握了下手,彼此不停地上下打量。落座后,周开树试探性地问曾庆容,老家在哪个镇哪个村,家里亲人的名字,曾庆容一一答出。说着说着,周开树确定,眼前的这位老人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他双膝跪倒在母亲面前,曾庆容则一把抱住儿子,两人泪如雨下,放声大哭。
周开树说“有妈才有家”,他表示今后要好好孝顺母亲,带母亲回老家,让她在老家安度晚年。
南黄边防派出所为曾庆容开具了一份无户籍证明,待她回到原籍后,到当地派出所核实户籍档案,就可以重新办理户口了。
1月9日,周开树带着母亲离开南黄村,乘火车回四川。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 陶相银 通讯员 付玉才）
[编辑: 张珍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