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沧十梅庵
工人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干活
从去年9月开始，李沧区十梅庵村村民钟凌秋就和村子里以及附近湾头村的二十个老姐妹，到附近的英贝特玩具礼品公司当车间工人。在玩具公司一般的工作流程中，“大姨们”负责的正是第四个环节——手缝。他们中年龄最小的也已经过了四十岁，有些人干起活来不得不戴上老花镜。
“缝纫班班长都是些小年轻，有问题也抹不开面子批评这些大姨们，”钟凌秋说，虽然厂子离家很近，但此前的六七年这些来自附近的“大龄工人”都是在自己家里干加工活儿。“那时工厂人多，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可没资格进工厂。”钟凌秋回忆说。
从去年开始，厂子车间的年轻人就明显少了。厂子将周边村子里近二十个头发花白的工人请了来。不光是缝纫车间缺干活的小姑娘，在包装车间如今也没几个小伙子了。10个人的工作队伍里，有5个是附近村子里过来的“大龄”打工者。
尽管有大龄工人的加入，玩具厂的用工缺口还是很大。11月19日，记者在该公司看到，缝纫车间一共五个班组，10条生产线，只开了3个班组6条生产线。手缝车间一共四个班组8条线，只开了一半 。加上“大龄组”，整个厂子也只有70余人。
看着生产车间里忙活的工人，英贝特玩具礼品公司总经理办公室主任姚向军连连叹气。在姚向军的印象里，近几年来玩具厂工人的平均工资从1200元涨到了1800元，但依然阻挡不了工人的流失。
和青岛诸多玩具公司一样，英贝特玩具礼品公司的订单主要来自欧美地区。近两年来，欧盟、美国等都大幅提高玩具产品要求。姚向军说，即便如此 ，由于客户稳定，该公司订单并未受到大影响。从今年2月份一直到10月份，他们刚把今年的圣诞订单忙完，如今工人手头干的是明年情人节的订单。因为人手少，签订单前只能尽量推迟交货期限，一些订单甚至只能推掉。
■人物
钟亦宜，56岁
带孩子之余才来上班
按照姚向军的说法，18～25周岁，是劳动密集型企业的传统用工门槛，如今取消年龄限制是“在困境中求生存”。但是在车间流水线上工作的这些“大龄工人”，却并非严格意义上的“正规军”。
“包括我在内，几乎每个人都干不满全勤。”英贝特玩具礼品公司的组长钟亦宜，如此评价她手下的20个组员。钟亦宜说，她是给大闺女带大了孩子之后，有了空闲时间才到厂子里当工人，目的无非是锻炼身体的同时，赚个买菜买馒头的钱。
进工厂上班一年多的时间，56岁的钟亦宜的生活已经很有规律。每天早上送外孙去了学校，再骑着车子到工厂上班。上午从7：50工作到11：50，中午接外孙回家，吃完饭再送孩子去上学，下午从13：00工作到17：00，晚上绝不加班。用钟亦宜的话说，虽然一天8个小时都用在工作上，但相比之下，工作还是属于业余时间的事情。她们这些“大龄工人”的主要任务还是看孩子，而她们的工作往往会为生活中的琐事让路。
“孙子孙女发烧了，请假陪孩子打针；开家长会了，必须过去参加；能脱开身就上班，脱不开身就就算了。”钟亦宜说，厂子里对他们管理相对宽松。如果家里有重要活动，跟上边打声招呼就不去工厂了。
也正因为“来去自由”，和厂子里的年轻员工不一样，钟亦宜她们还属于临时工。每个月按出勤率算钱，每天50元。
姚向军并不否定钟亦宜的上述说法。面对严峻的用工形势，公司管理层不敢过于严厉。换在几年前，订单催得紧一天加班四五个小时是常有的事情。如今，有加班的情况，也仅限于年轻的打工者，而且每天最多不超过两个小时，因为“本来人就少，加班多了，人就更少了。”
董雪真，21岁
干到春节就准备辞职
今年3月8日从菏泽鄄城老家来到崂山区一家工艺品厂的时候，21岁的董雪真在宿舍里挑了个靠墙的铺位。墙壁上贴着的那张照片，是一个化了浓妆的女孩在咧嘴大笑。那是上一个住这个床位的打工妹贴的。董雪真觉得挺美，一直也没舍得撕。刚来时宿舍里还有一个泰安的同事，如今人家早就走了，后来又搬进来两个同事。尽管如此 ，这个房间一多半的铺位还是空着。
没考上高中，董雪真一直在老家鄄城打工。“老乡说到青岛打工，还能看大海 ，我就过来了。”董雪真说，之前她对这份工作还有很大期望，不过不久她就发现生活内容和以前没有太大差别。平日里在车间做缝纫，周末休息无非也是去镇子上赶个集。所有的娱乐活动几乎就是那台放在椅子上的彩色电视机，但是动不动就加班到晚上9：00，董雪真和同事们几乎不会去打开它。宿舍里仅有的两个舍友，平时交流并不多，董雪真甚至不知道其中一个人的名字。
让她觉得不满意的还有工资待遇。“上周在集上看上一件衣服，要100块，太贵了。”董雪真说，每个月不到1500块的工资，有1000块都要寄给家里，这样一来她觉得自己赚得太少了。董雪真时不时抱怨说，长期接触毛绒玩具让她的身上总是很痒，脸上皮肤也变差了。
“重要的是没有技术性，对以后的生活没有啥帮助。我不想像以前的姐姐们一样，干到结婚年龄就回农村带孩子了。”董雪真说，她很理解流水线上不断走掉的年轻人。而干到春节时，她就能拿到一个月的押金 ，到时她也准备加入到辞职的队伍。至于以后干什么，董雪真说还没想好，但总归是个“以后也能靠得上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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