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流 沙
英国有位89岁退休教师安妮,最近她申请去瑞士接受辅助自杀,医生帮她注射了过量镇静剂"实现"死亡。安妮选择死亡的原因是觉得现代人太沉迷科技,人际关系疏远。她几经思考后,认为自己不适合活于数码时代,既然不能融入,便应离开。
我把这个"笑话"讲给母亲听,母亲听了哈哈大笑,说这个英国老太太真傻。
母亲连使用手机都有难度,因为在她的生活字典中,没有手机和网络这两个词汇。
并不久远的过去,几乎所有人都不需要数码,没有互联网,没有电子邮件,更没有微博和微信,我们通过信件联络,甚至靠两条腿和嗓门来传播讯息,但每个人心里都很踏实。
二十年前,我到江苏镇江求学,父亲写信来,说秋收农闲后,就会来看我。我不知道他哪天会来,我看着长江边的芦苇黄了、江水清了,我知道父亲该来了。
终于有一天,宿友兴奋地跑到操场上喊:"你家老爷子来了!"
一切如同约定。
有位文化企业的老总,年近五十,有事去找他,问他有QQ吗,他说没有;问他公司有网站吗,他说没有;再问他平时发不发微博,他问我微博是什么……
这又有什么奇怪,他根本不需要这些,但他的企业仍然办得很好。
事实上,我也跟不上这个时代,但我绝对不会自杀。我只是有太多的困惑,人类为什么需要这样无休无止的沟通手段,但心与心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我们活得太不踏实了,随时随刻地需要发几张照片、写点感悟分享在朋友圈里来证明自己是存在的;也需要看到别人的存在,来证明自己也是存在的。
无网络不生存,这已然是一种社会病。
妻子只要有一天接不到我的电话,她就会质问,你现在是不是越来越不关心我了。但我们分别的时间,不过是早上出门上班开始的8个小时。
清明节,我从城里回老家,母亲上山采茶去了。山在云雾之中,离村很远很幽静,母亲不用手机,即使带了手机,山里的信号也不好。
她说晌午回来。
所有人都不会担心。晌午,母亲回来了,带回新鲜的茶叶,还有一大把野蕨。
乡村的日子一切都是有节奏的,鸟儿和公鸡就在拂晓时分歌唱,小狗会对早起劳作的人们吠叫,"吱呀"的开门声说明一户人家的日子开始了……你不用担心什么,大家都"约定俗成",什么地方出现什么人,什么时候出现什么人,都有章可循。
这些"按部就班"的生活,总是被人不耻与不屑,但这却是我心底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