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川的这次北冰洋东北航线航行被称为“破冰”之旅,在他完成纪录后,整个帆船界都震惊了。因为在郭川之前,还没人能驾驶无动力帆船闯过北冰洋东北航线,而郭川和他的船员在13天的航行过程中克服了冰山、浮冰、飓风、大雾、酷寒等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才最终成就一段传奇。
“破冰”之旅难在哪里?
传说中的“死亡航道”
北冰洋位于地球的最北端,是地球最冷的大洋,东北航道过去数百年来一直布满浮冰,几乎无法通行。对于帆船航海来说,一直名存实亡,只是条“传说中的航道”,也一直是西方航海高手们视若畏途的“死亡航道”。
“东北航道”要穿越不同海域,都是以在这条航线上折戟的航海家命名。从摩尔曼斯克出发,郭川船队首先驶入的是巴伦支海。巴伦支是荷兰航海家,1597年6月20日,探险途中,47岁的他死在一块浮冰上。“中国·青岛”号随后经喀拉海驶入拉普捷夫海。这里是俄罗斯航海家拉普捷夫兄弟在1735年至1740年勘探过的海域。在楚科奇海,郭川船队驶过诺登舍尔德船队1878年9月份被困冰原的地方,这位船长探险东北航道,当航行到距离白令海峡还有两天路程的地方,航道结冰,船只受困。他和船员只有熬到来年春天化冻之后,才驾船驶过了白令海峡,成为历史上第一个走通东北航道的人。东北航道的终点设在白令海峡。白令是这条航道上命运最为悲惨的一位丹麦航海家,在他长时间的考察勘探期间,自己的五个孩子在家中全部去世。他最后也在一座小岛上凄惨地死去,时年60岁。1903年至1906年,挪威探险家阿蒙森乘坐一艘47吨单桅风帆渔船从东向西,首次打通了西北航道,历时3年才完成艰苦的航行。后来,他又用了3年完成了东北航道的航行。
冰山浮冰成潜在敌人
郭川很清楚这次航行的危险系数,但科学的分析让他义无反顾。郭川拿到了最近50年的卫星观测的北极冰盖的融化情况的报告,经过审慎的分析,他了解到,每年9月上旬,这一海域的大部分区域出现短暂无冰情况,会出现一个短暂的通航期。两年前郭川向有关方面申请这次创纪录航行,确定航线,经过多方努力之后,才有了今年9月的成行。
北冰洋里,像纯净的玉石一样晶莹剔透的冰山,既美丽又狰狞,帆船一旦与之相撞,在这样一个极寒之地,结果必然是船毁人亡。“中国·青岛”号差一点就撞上了冰山。9月8日,帆船在北纬78度的高纬度地区航行,周围大雾弥漫。船员紧盯着热成像仪,生怕前面出现冰山。慢慢地,屏幕上竟然真的出现了一个冰山的形状,估计距船也就十几米,帆船正对着它航行。全队大为惊恐,急忙挥帆转向,躲过了一场灾难。
“当时的感觉只能用‘恐惧惊悚’来形容。”郭川回忆当时的险况,“幸亏科学仪器当时还能运转,捕捉到了它。另外风速也慢,给了我们转向的时间。如果风速稍快一点,我们连躲避的时间都没有。”
但更大的考验还在后面,躲过冰山的4天后,“中国·青岛”号遭遇这次航行中最严峻的困难——浮冰和狂风。既定航道上突然出现了大量浮冰,天气极冷,海风中的湿气附着在帆船外部,立刻形成一层冰罩,风向标和传感器立刻停止了工作,再也不能传递数据。海水温度已经降至-5℃,郭川脑海里闪过过去那些极地探险航海家船只被冻在冰面上的灾难画面,马上决定垂直转弯驶离高纬度地区。
逃离途中,他们又遭遇到极地狂风的袭击,帆船主帆滑轨不堪持续冰冻和大风的蹂躏出现了故障。郭川带领全体船队在冒着刺骨的寒冷奋战3个多小时,更换了两个零件,修好了主帆滑轨,这3个多小时郭川感觉像3年那么漫长。“在这样的环境下室外作业,外套很快就湿透,只需要半分钟就变成冰人”,郭川说。
和衣睡船板心理遭考验
除了自然环境险恶外,郭川和他的船员们还要经受吃住的考验和心理上的磨练。“中国·青岛”号是一条完全为竞技设计的帆船,全世界只有5条。它长24.5米、宽16.5米、桅杆高度32米、迎风帆张开面积350平方米、顺风帆张开面积520平方米。这样大的帆船,重量只有11吨,没有龙骨,船体非常轻,阻力小,速度非常快。为了尽量减轻重量,舱内没有厕所,没有床,这就意味着,郭川和船员们只能和衣睡在船板上。遇到大风大浪时,船会变得非常颠簸。媒体船员蒂姆就表示,他根本无法在电脑前正常工作,“船太颠簸了,好像外面在地震一样,我已经被晃得有两次差点从船板上滚下来。”
在这样极端的环境下,人的心理也会受到巨大影响。郭川手下有5个船员,两个德国人、两个法国人还有一个俄罗斯人,文化背景有些复杂,且大家磨合时间也短,矛盾在所难免。“大家都是顶级的职业水手,都有自己的坚定想法,不容易妥协。即使两名法国船员之间关系都有些微妙。”郭川说,“在这样的极限环境下,一切都会在极限状态下运行,不光机器出问题,人际关系也很脆弱。中间没有歇息调整,极度疲劳、极度紧张、极度敏感,6个人生活在十几平方米的小环境内,大家的心理也都处于极限状态,很容易失衡。这对我的协调能力是个极大的挑战。我为此要担负很多额外的工作,很多是心理方面的。”
比如,在航行中,郭川就曾与俄罗斯船员谢尔盖有过分歧,但郭川找到了男人间解决问题的最好方式,“当时我俩一天没说话,但后来我们积极沟通把问题解决了,通过这段航行,我们也成了兄弟。谢尔盖认为,没有什么不能用一顿酒解决的,所以回到青岛我要请他喝茅台好好叙叙兄弟情。”
这五位帮郭川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一个好汉三个帮,同样,开创北冰洋东北航线航行纪录的郭川船长也有5位帮手。这5位国际船员可都是帆船界的大咖,而且各有来头。
谢尔盖·涅佐夫瑟夫 国籍:俄罗斯 出生日期:1957年11月14日
谢尔盖是俄罗斯国家地理学会的代表,他曾耗时9个月环航南北极,对北冰洋和北极地区极为熟悉,在北冰洋和北极地区还有多次跳伞和潜水探险经历,为郭川这次北冰洋东北航线的航行路线出谋划策。他也是俄罗斯最优秀的远洋航海水手,是首位带领船队进行俄罗斯——乌克兰极地帆船探险之旅的船长,郭川认为,与谢尔盖的相处之道就是,“如果谢尔盖在船上,我们会有很好的配合。我和他最好是先干两杯伏特加和茅台酒,那一定是个很好的开始”。
昆汀·莫奈吉尔 国籍:法国 出生日期:1978年7月24日
昆汀是一名专业帆船制造者,有超过20年的帆船项目管理经验,精于帆船的建造和改造,“中国·青岛”号就是在他的全程监控下改造完成的,他对船的每一个部位都非常了解和熟悉,而在整个航行过程中,也把船照顾得非常好。
除了与郭川一起完成创纪录航行外,昆汀的另一个收获就是他当爸爸了。就在创纪录当天,昆汀的儿子出生了。因此,只要在船上有闲暇,他就拿出手机与妻子和儿子互动。郭川表示,作为“老板”,在完成航行任务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买张机票送昆汀回家。“本来他妻子的预产期是10月初,我们就赶在10月之前回到青岛,但没想到,小家伙着急出来看看这个世界,所以,我们已经错过了他迎接儿子出生,但不能错过昆汀儿子叫爸爸的那一刻。”郭川开玩笑说。
鲍里斯·赫尔曼 国籍:德国 出生日期:1981年5月28日
以鲍里斯这样的颜值与实力称得上帆船圈内的“C罗”,他是各个顶尖船队争抢的热门水手,仅就今年一年就随各船队拿到了5个世界冠军。
鲍里斯的帆船生涯从玩小舢板开始,并受到家庭的熏陶。他的父亲超级热爱航海,现在73岁还依旧扬帆远航。在船上,鲍里斯最擅长的位置是导航员,因为天气情况分析,制定航线攻略和船上电子仪器是他的强项。
约亨·克劳斯 国籍:法国 出生日期:1965年2月23日
克劳斯曾任五项国际航海赛事的赛事经理,他4岁就开始玩帆船,13岁开始接触多体船,21岁成为职业帆板运动员。有着如此丰富赛事经验的克劳斯助阵,也让郭川在面对北冰洋东北航线复杂多变的航行时变得更有信心。
蒂姆·巴斯蒂安·弗兰克(媒体船员) 国籍:德国 出生日期:1984年3月29日
这位年轻的媒体船员名叫蒂姆,但他的家人更愿意称呼他为丁丁,与《丁丁历险记》里的主人公一样的名字,就是希望他拥有一个充满激情与探索的人生,而蒂姆也正是这么做的。蒂姆在好莱坞有一家自己的影视制作公司,是一名导演,他精通广告、图片、纪录片的拍摄和制作,曾为奥迪、博世、金融时报、德国《星》杂志、斯柯达等国际品牌拍摄作品。工作之余,蒂姆喜欢挑战极限,尤爱帆船,曾拍摄过德国最著名的探险家福克斯驾木帆船探索北大西洋的纪录片。
同时,蒂姆非常敬业,他是所有人中晕船最厉害的,刚开始航行时,吐得非常厉害,不过吐完了,蒂姆还能充满精力投入工作。
[编辑: 张珍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