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岛素有“音乐之岛”的美誉,但很多人却不知道,早在明朝时期,这里就曾出现过一位大音乐理论家——王邦直。2015年12月3日,随着我省第四批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20天社会公示结束,青岛城阳区申报的“王邦直和《律吕正声》的传说”,成功晋级为省级“非遗”。这位一度被忽略的500年前的律学大师,再度引起众人关注。
古老族谱寻到直系后裔
王邦直(1513-1600年),字子鱼,号东溟,即墨人。著有《律吕正声》六十卷,录入《四库全书》名录,是明朝具有一定成就的律历学家,在中国古代文化史上占有一定位置。
但是长期以来,由于史料对王邦直记载不详,其生卒年月、籍贯、生平事迹等一直鲜为人知。直到15年前,城阳区惜福镇小庄社区一部古老的《王氏族谱》,才解开了这些谜团。这本族谱不仅记载了王邦直的关键身份信息,还表明社区现在800多位居民,都是王邦直的直系后人。
事情还要追溯到1999年。这年深秋的一个夜晚,山东省音乐家协会主席张桂林、副主席刘新海、青岛化工学院副院长王守伦(2005年任潍坊学院院长)等省音乐界几位专家围坐一堂,讨论清初诗人王士祯所著的《池北偶谈》,偶然被书中一段关于即墨人王邦直的记载所吸引。虽然书中对王邦直着墨不多,仅百余字,但却以“殚精声律之学”之词对其给予极高评价。
王守伦早在青岛科技大学担任副校长时,就曾得知王邦直的律学思想体系。“这样的一位大音乐家居然无典可查、无辞可寻,我觉得必须做些事情,让世人重新认识这位大师。”此后5年内,王守伦牵头的中国社科院基金艺术学项目课题组,走遍很多地方寻找王邦直的线索,可始终没有大的收获。
后来,一部家传族谱的出现,让研究有了重大突破。当时,王邦直后人王延伟从淄博打来电话,自称是王邦直直系后裔,在网上看到了关于王邦直的研究,手头有关于王邦直的重要史料,王守伦等人立即赶去见面。王延伟出具的家传族谱显示,他是王邦直直系第二十一世,这让课题组如获至宝。
接着,王守伦率领课题组来到了王延伟的老家——城阳区惜福镇小庄社区。社区中老人向他展示了1904年和1934年两个版本的族系家谱,从一世王守信一代代传下来,至今已传到二十五世。王邦直正是第八世,有两子两女。两女均嫁入即墨名门望族,长子王一元是庠生,擅长弹琴作画,喜好史书。孙子王嘉瑞擅长作画,尤其喜好松竹。曾孙王馨二十八岁去世,妻子江氏为之殉节。曾孙王馝由王邦直女儿抚养长大,后来迁到城阳区惜福镇的小庄村,此后绵延不绝,直到今天。
小庄社区党总支书记王修训介绍说,根据族人保存的《王氏族谱》,王邦直曾孙王馝在1652年迁居至小庄社区,一直繁衍至今,到王修训这一代,已经是王邦直的第十二世子孙。小庄社区现有260户800多口人,都是王邦直的直系后裔。
历时20年著成《律吕正声》
随着历史的尘埃被拨开,这位500年前的律学大师一生的足迹逐渐呈现在人们眼前。
王邦直出生于书香门第,明嘉靖年间,以岁贡出任盐山(今属河北省)县丞。他为官耿直廉洁,任职期间,曾变卖祖产以补充开销。曾“上书言事,极切时弊”,归纳十条对当时社会现实问题的建议与意见,世称《恤民事疏》,得到隆庆皇帝赞赏,但后遭奸佞所忌,被罢官归里。王邦直回乡后,在镜镕山下筑一小阁,自居其中,精心研究声律。他广泛收集我国历代音乐著述,进行探索比较,历时20年,足不出户,终于撰成律学著作《律吕正声》。
《律吕正声》全书分为12册60卷洋洋洒洒30万字,援引浩繁,论述了乐的由来和作用,之后按时间顺序,介绍了自伏羲、神农、黄帝以来的中国音乐发展史。此书,对明朝以前我国声律学的发展历史进行了考证和阐述,并对律吕相应等声乐理论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在书中,王邦直认为汉唐以来的律吕都有谬误,因此他溯源穷流,并参考大量史书,重修制定律吕。书中还收录了伯牙学琴、海阳僧人等音乐故事,记有部分琴谱和民谣。
王守伦研究认为,相形之下,纵横比较,王邦直的律学思想体系的提出早于世界著名音乐理论家法国的梅森109年；早于世界伟大音乐家德国的巴赫145年。最保守地认为,也比世界上公认的“十二平均律”创始人朱载堉《乐律全书》(明万历丙午1606年)提出“律学思想”的时间早30年以上。
明万历年间,翰林周如砥将该书收藏于国史馆。周如砥认为,即墨人徐万且治太初历第一,千载之后王邦直可以与其媲美。《明史》也对《律吕正声》做了简要评论,并称赞王邦直著述非常的详备。《四库全书提要》也称赞王邦直的《律吕正声》援引浩繁说理精辟。
清代以来,青岛民间音乐兴盛,特别是崂山道教音乐、胶州茂腔以及莱西鼓吹乐等青岛本土著名的音乐品种蓬勃发展,这些恐怕也与王邦直律学思想的流风余韵有关。进入二十一世纪,王邦直的律学思想,更为当前青岛“音乐之岛”的文化品牌注入了深厚的历史文化内涵,为“音乐之岛”寻觅到了历史文化的坚固根基。
“非遗”传承下去才有意义
昔人虽已殁,千载有余情。
小庄社区的很多老人,都曾拜见过这位祖先的画像,根据老人的回忆描述,对王邦直画像进行了复原。2012年王邦直498周年诞辰之日,由小庄社区出资、根据画像创造出的铜像在潍坊学院面世。此后,该铜像被迎回王邦直故里,供王邦直后人瞻仰祭拜。王守伦所申报的“王邦直律学思想研究”也通过了国家社科基金艺术学项目立项,并于2014年圆满揭题。
王修训说,受王邦直的影响,王氏族人近年来致力于发展舞蹈、音乐等文艺活动。目前,社区居民自发成立了王邦直民族乐团、王邦直柳腔剧团,成员全部是王氏的后代及亲眷。值得一提的是,他们的演奏曲目中,有一首名为《鹿鸣(三章)》的古曲。这首古曲是根据王邦直《律吕正声》一书的记载,由后人翻译后谱曲而成。目前,小庄社区已经建起了王邦直文化园、非物质文化遗产传习所,街道和社区也正与社会资本进行洽谈,筹建王邦直文化产业园。
“非物质文化遗产是一种动态、活态的东西,只有把它传承下去才有意义。”王修训表示,此次晋级省非遗,对传承王邦直文化是一个好的契机。下一步,将通过整合王邦直与《律吕正声》等珍贵的非遗文化资源,深挖区域文化产业特色,传承非遗价值,打造小庄社区和区域文化经济发展的新亮点。本报记者 张彤
（来源：半岛网-半岛都市报） [编辑: 林永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