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一段“老人卖糖葫芦遭暴力驱赶”的视频在网络流传,众多网友谴责工作人员态度恶劣。事发后,服装城工作人员找到老人道歉并赔偿损失。
6日,齐鲁晚报记者采访得知,事发时服装城的工作人员并没有与老人发生肢体接触,老人也认为在事发地卖糖葫芦不妥,但迫于生活压力,别无出路。目前,老人还在附近卖糖葫芦,并打算把200元赔偿金让利给顾客,感谢他们对自己的理解和同情。
6日,石运东又来到服装城门口卖糖葫芦。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 高祥 邱明摄
6秒视频没反映事件全部 3日下午,一段“老人在临沂华丰国际服装城卖糖葫芦遭工作人员暴力驱赶”的视频开始在网络流传。在这段时长6秒的视频中,一位身穿黑色外套的白发老人,左手持糖葫芦靶,弯腰用右手捡拾散落一地的糖葫芦。两名衣着光鲜的年轻男子显得表情冷峻,朝老人相反的方向离去。视频同期声及文字介绍显示,这两名男子是服装城的工作人员,在驱赶老人时动作粗暴,引发路人的谴责。
视频虽然只有短短6秒,但白发老人的无助与年轻男子的冷峻形成强烈对比,再加上现场群众的愤慨言论,击中了众多网友敏感的神经。尽管没有看到糖葫芦散落一地之前的场景,网友还是凭着生活经验,勾勒出老人遭受“暴力驱赶”的画面。
视频中卖糖葫芦的白发老人叫石运东。6日上午,记者采访到多位该起事件的目击者。他们证实,石运东与两名年轻男子有争执,但没发生肢体接触。事发时间大约是在当天下午两点到三点之间,那两名男子在驱赶公交站牌附近的流动商贩,与石运东发生争吵,试图夺取他手中的糖葫芦靶。僵持中,一名男子把糖葫芦薅下、扔到地上,又踩了两脚。正是扔糖葫芦、踩糖葫芦的动作,引起了周围路人的反感,纷纷发声谴责。
“不让卖不要紧,不能糟蹋人家的东西。”一刘姓受访者说,当时站台上有十几名路人在等公交车,看到这一幕后有人掏出手机拍摄,但一切发生得太快,只拍到了老人捡糖葫芦,“看到路人的反应后,服装城的工作人员没敢逗留,赶紧走了。”
收到200元赔偿金老人不愿追责 4日,事件发生一天后,认证为临沂市兰山区委对外宣传办公室的官方微博,发布了“关于华丰国际服装城工作人员与卖糖葫芦老人事情的处理意见”。
这份意见表示,3日下午约2点30分,在华丰国际服装城沿街一楼,一位60岁左右的卖糖葫芦老人与市场管理人员发生争执,在争执过程中,一部分糖葫芦散落地面。针对此事,华丰国际服装城对两名当事工作人员做出扣发当月工资的处罚,并让两名工作人员在会议上做出深刻检讨。同时由服装城负责同志带领两名当事工作人员找到卖糖葫芦的老人当面赔礼道歉,并赔偿了老人的经济损失,老人对处理结果表示满意。
6日上午,齐鲁晚报记者在华丰国际服装城西门见到了石运东。他说,服装城的经理带着那两名男子找到了他,道歉并赔偿了200块钱。在现场先后有几名年轻人认出了他,上前问询确认。每次,石运东都停下脚步,笑呵呵地回应。
“咱确实不该在那里卖糖葫芦,人家也是在工作。”石运东说,糖葫芦被扔时他委屈,也气愤。当晚他的二儿子看到了网上的视频后打来电话询问,并说要到服装城讨个说法,但他想着大家都不容易,不愿追究谁的责任。没想到的是路人和网友为这件事打抱不平,不但让服装城的人过来道歉,还赔了200块钱。
对这200块钱的赔偿金,石运东感到很棘手。“推不掉,拿着不踏实。”他说,为了感谢同情他的热心人,原本两块钱一根的糖葫芦,这几天他卖一块钱,把这200元都让利出去。
两边都有难处考验管理水平 多数网友对石运东的遭遇持同情态度,但也有不同的声音出现。一位自称为华丰国际服装城另一区域经理的网友,发帖诉说了维持服装城秩序的艰难,他的表述得到了部分网友的认同。
一边是讲求秩序的管理者,一边是处于窘况的小贩。管理力度如何拿捏,服装城相关工作人员婉拒了记者的采访。
华丰国际服装城占地50余亩,有4000余个商位,从业人员1万余人,是临沂规模最大、建成最早的服装批发市场。采访期间,服装城内熙熙攘攘。在多个路口,不时有推着三轮车的流动商贩出现,售卖炸串等快餐和零食。在便利顾客的同时,这些流动商贩也给服装城的环境卫生和交通秩序带来了一定程度的破坏。
“光是竹扦就有十几斤。”一环卫工说,他负责的路段只有200米,是服装城最繁华的路段,这里平均一天能清扫出20多桶垃圾,大部分都是路人和流动摊贩丢弃的食品包装袋、果核、剩菜等杂物。在他上岗之前,这个路段先后换了五六个人,他们嫌太累,都不愿意干,辞职走了。
这些流动摊贩,城管、交警和服装城的人都撵,但都撵不过,管理的人一来,他们就推着车子走；管理的人一走,他们推着车子转个圈再回来。特别是到了饭点,公交站牌附近人多,摊贩都往这儿聚,挤得连公交车都进不了站。
让管理者苦恼的流动摊贩,也有自己的苦衷。就拿石运东来说,他的老家在临沂平邑县,家里种了数百棵山楂树,卖山楂和糖葫芦是唯一的经济来源。
30年前,石运东就做糖葫芦贩卖,先后去过国内多个城市。五年前,感觉力不从心的他回到临沂,在城区租了一间小屋,晚上用自家种植的山楂熬夜做成糖葫芦,白天扛到街上卖,每个月能挣1500多元。
石运东所在的平邑县地方镇新华村村支书刘继凯介绍,石运东家里的日子很紧巴。石运东的母亲今年85岁、患有冠心病,离不开吃药打针。他和老伴育有三个儿子,老大和老二已经成家,未婚的三儿子今年患病,胃上长了肿瘤,手术费花了7万多,还要定期化疗。
“卖几个糖葫芦,挣点饭钱。”石运东说,这两年山楂行情不好,做糖葫芦能多增加收入,除去已经成婚的两个儿子,剩下的一家老小都靠这点收入。如果不卖糖葫芦,他不知道还能干啥挣钱。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 高祥 邱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