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岛全媒体记者 朱艳丽
青岛何时执行夏季2.5天休假制度?近日,有市民向青岛市政务网市长信箱咨询。去年4月,青岛出台《青岛市国家级旅游业改革创新先行区实施方案》,也提到“依法优化调整夏季作息安排,为周五下午与周末结合外出休闲度假创造有利条件。”不过,这项福利从纸面走进现实并不容易。
制图/王倩
自2015年8月,国务院办公厅下发文件首次提出鼓励“周五下午与周末”休假模式以来,已经有10余个省区市正式出台意见和细则,鼓励实行2.5天休假模式。半岛记者采访多个执行2.5天假的“先行者”发现,基本都已暂停这一休假模式。“纸上福利”变现难在哪儿?
■盘点
两年10余省区市出台意见 “大多数地区已经执行2.5天假,青岛怎么没动静了啊?”近日,有市民向青岛市政务网市长信箱写信咨询。
去年4月,青岛出台《青岛市国家级旅游业改革创新先行区实施方案》,提到“鼓励弹性作息,结合青岛国际啤酒节等地方特色活动,依法优化调整夏季作息安排,为周五下午与周末结合外出休闲度假创造有利条件。”
不过,一年多来,青岛几乎没有单位落实这一休假制度。
对于这位市民的疑问,青岛市政府办公厅政务服务热线办公室很快就进行了答复:“对您反映的问题,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进行了落实。市政府相关文件是鼓励弹性作息,依法优化调整夏季作息安排,为周五下午与周末结合外出休闲度假创造有利条件,目前劳动法律法规没有对夏季2.5天休假制度作出规定。”
也就是说,官方对于2.5天假的态度是,这是鼓励性措施,而非硬性规定。全国范围内,绝大多数省份对此也是持这样一种态度。
2.5天休假模式最早出现在2015年。当年8月,国务院办公厅下发《关于进一步促进旅游投资和消费的若干意见》,首次提出鼓励弹性作息。“有条件的地方和单位可根据实际情况,依法优化调整夏季作息安排,为职工周五下午与周末结合外出休闲度假创造有利条件。”
国务院上述文件发布后,各地陆续发布地方版实施意见。近两年来,已有河北、江西、重庆、甘肃、辽宁、安徽、陕西、福建、浙江、广东、广西等10余个省份正式出台意见,明确提出鼓励有条件的地方和单位实行新的休假模式。另外,上饶市、吉安市、黔南州、晋中市等地由政府发文在全市范围内实施。
值得注意的是,尽管这些地区已经出台意见和细则,但是文件中出现的基本都是“鼓励有条件的地区和单位”、“可根据自身实际”等字眼,说明2.5天休假政策意在提倡,并非强制性措施。
去年4月,青岛市旅游局一位副局长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实施“每周2.5天休假制度”、改革中小学生春秋假期休假制度等并未有明确的时间表。
■现状
先行落实者多已暂停实施 事实上,近两年来,2.5天休假模式不只停留在政府文件上。一些单位和地区曾陆续实施这一政策。不过,半岛记者采访发现,这些先行的“探路者”基本都因种种原因暂停实施。
2015年8月12日下午5时38分,在国务院下发文件的当天下午,湖南省宁乡县旅游局党务政务网首页发布了《关于宁乡县旅游局试行夏季休周末两天半短假的通知》。作为全国第一个“吃螃蟹的”,宁乡县旅游局的举动引发了媒体关注。事后,宁乡县旅游局负责人承认这是一次提升宁乡旅游的知名度和影响力的营销宣传。“这个事情已经过去了”,6月3日,宁乡县旅游局办公室工作人员告诉半岛记者,当时宁乡县已经批准了宁乡县旅游局的休假方案,引起媒体关注后,因为“更上层的领导有指示”,所以实际上并未执行。“虽然当时也是营销手段,但我们的初衷不是作假。”
2016年5月,在广泛征求社会意见后,陕西省靖边县委办公室和县政府办公室联合下发文件,确定全县党政机关、人民团体、事业单位、县属企业从5月1日到10月31日期间实施周五下午弹性作息。一年过去,靖边县已经暂停了2.5天这一休假模式。“去年实施了2.5天假,但今年的工作有特殊性。靖边是个贫困县,脱贫攻坚的任务比较重。所以我们现在不仅是不再提2.5天假,相对而言还提出了‘5+2’、‘白加黑’、‘8加4加1’,全体党政干部正忙成‘一锅粥’,确保2020年与全国同步够格进入小康,不能拖全国的后腿。”靖边县委办公室主任任利戈告诉半岛记者。
去年,山西省晋中市和江西省吉安市也分别出台细则实施2.5天假。如今,晋中市已暂停执行2.5天休假政策。“去年实行了几个月,在全国炒得很热乎,市里觉得不合适,又专门下了文件取消了。”晋中市委宣传部一位工作人员表示。吉安市人社局一位工作人员则表示,“我们自己都没有落实这一休假政策,事情忙得做不完,当初只是发了个文件。”
在青岛要尝鲜2.5天假的消息爆出第二天,位于香港中路的一家金融公司就响应了这一号召。半岛记者采访了解到,该公司现已因深陷兑付危机关门歇业。
■疑问
试行地区效果几何? 2.5天假的初衷,是通过优化休假安排,激发旅游消费需求。
2015年,时任国家旅游局副局长吴文学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鼓励弹性休假等三大措施的主要目的是通过鼓励有条件的地区实施错峰休假,避免大量游客集中出游,为游客提供更有品质的旅游活动,提升游客满意度,激发游客消费热情。
梳理先行探索2.5天假的地区发布的实施细则,不难发现,都将周末弹性作息作为引导居民消费、拉动经济增长的重要举措。
例如,江西省吉安市下发的文件中提到,“鼓励和支持干部职工利用弹性作息时间到吉安各景区休闲度假”,引导市民旅游消费、打造旅游强市、拉动经济增长；湖南宁乡县则提出“带动旅游经济的发展和第三产业的转型升级,减轻景区压力”；贵州省黔南州提到,“提高人民群众生活品质、激发居民旅游休闲消费热情、改善干部职工身心健康状况。”
旅游业界对此也抱有期待。“2.5天假对于休闲旅游的意义非常大,它可以使旅游产业整个链条都受益。”青岛市旅游协会会长董天佑告诉记者,如果周末可以提前半天休假,游客可以延长旅行时间,丰富旅游内容,旅游从业者则可以增加收入,旅游业也随之得到发展。
那么,实践中2.5天假的效果怎样?“虽然只是实施了一年,可以说效果是比较好的,对本地的景区旅游也有拉动作用。”靖边县委办公室工作人员告诉记者。
采访过程中,也有几位休过两次2.5天假的公务员表示,虽然向单位提出了休假申请,并未安排出行计划。“2.5天假没有持续性,要想真正带动旅游消费,难说。”
■说法
怎么实施有学问 对于2.5天假,更多的地方目前仍然停留在文件层面。而从先行者的实践来看,作为一项惠及民生的公共政策,2.5天假虽有框架设计,也有实施细则,但落到实处还需要一个过程。
“对于2.5天的小短假,要看三大关键词:‘鼓励’而非统一、‘夏季’而非全年、‘有条件’的单位而不是全部,说明这项政策惠及的群体和人数是在一定范围内的。”中国旅游未来研究会副会长刘思敏说。
首先,关于2.5天假的实施文件都写到,有条件的单位和企业可根据实际情况周五下午放假半天,“有条件的单位和企业”如何界定,却是个模糊的说法,这也造成了执行中的困难。
另外,晋中、吉安、靖边等地的做法基本都是把平时采取以周一至周四增加工作时间,或将平时加班时间、法定节假日值班轮休时间调剂到星期五下午等方式予以解决。但针对个别城市探索实行夏季周末弹性作息制度,国务院办公厅相关负责同志此后表示,各地调整作息制度需要严格遵守国家有关规定和国办发[2015]62号文件,不得随意调整工时。所以,如何实施就很有学问。
更重要的是,怎么算是“有条件”,何种情况值得“鼓励”,在不同行业、领域、地域之间存在一定差别,由此也引来关于休假权公平与否的猜疑。
此外,多地带薪休假多年执行不力,“2.5天小长假”能否实现?根据人社部的调查,2015年,我国带薪休假落实率仅50%,且主要集中在党政机关、事业单位、大型国企、外资企业；民企和中小企业则落实较差。
“落实国家关于职工工作时间、法定节假日和带薪休假等‘普惠性’法律和政策,比鼓励实行‘有条件’的两天半休假更重要。”中国人民大学休闲经济研究中心主任王琪延说,两天半假期的倡导性方向值得肯定,但应考虑如何普惠更多人群。
国家旅游局规划专家王兴斌认为,“鼓励弹性作息”本是件好事,但此事涉及各行各业、关系千家万户,需要深入调研、仔细考量,认真评估如果周五下午都不上班,对社会生活和国民经济造成何种影响?部分单位上班,部分单位休假,又会带来什么影响?部门不同、行业各类、工种多样,如何弹性作息?更要问计于民、倾听民意。否则,好心未必能办成好事。
“鼓励弹性作息”本是件好事,但此事需要深入调研、仔细考量,认真评估如果周五下午都不上班,对社会生活和国民经济造成何种影响?部分单位上班,部分单位休假,又会带来什么影响?部门不同、行业各类、工种多样,如何弹性作息?更要问计于民、倾听民意。否则,好心未必能办成好事。
——国家旅游局规划专家王兴斌
[编辑: 杜倩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