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惠民:“章亥葬女”可揭开女郎山最神秘面纱

 ——桂强芳私人顾问谈“十小名山”章丘女郎山重要文化遗产

2019-02-19 14:09   来源: 互联网 手机看新闻 半岛网 半岛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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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乔惠民(前排左二)醉心红色文化研究,图为他在四川苍溪红色名村库楼陈家湾调研



  在人文荟萃、生态美伦的山东章丘绣惠古邑,有一座女郎山,千百年来民间传说很多,古籍记载很多,考古发掘很多。最近,桂强芳榜在港排出“中国十小名山”向全球推介,评价标准只有十二个字:“体量小、故事奇、文脉厚、地标著”,这座小而又小的女郎山高居第三,排名湖南韶山及湖北武汉龟蛇二山之后,名列北京周口店龙骨山、山西大寨虎头山、广东深圳莲花山、贵州遵义红军山、辽宁新宾永陵启运山、云南弥勒锦屏山、山东茌平茌山之前。桂强芳邀请其私人顾问乔惠民,在榜单中借用古今诗句为十座小小名山“点睛”。

  乔惠民现为中国国土经济学会研究中心主任、中商产业研究院特聘首席文化地理专家。桂强芳研究团队都喜欢把他称为“乔老爷”,从大学生活算起,他与桂强芳有着35年交谊。2月17日,星期天,中商情报网访员特地访问了患脑疾眼疾养疴中的乔老爷,请他谈谈山东女郎山这座极小的小山何以榜上得名?

  访员:请问乔老爷,山东章丘女郎山海拔才116.7米,总面积才2.7平方公里,只是一个巴掌小山,为何能够担当“名山”盛名?

  乔: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十小名山”只代表桂强芳“诗与远方”研究评价的一家之言,但研究过程确实下了不少功夫,是其研究团队从收集整理的大量符合十二字标准的小山中百里挑一而出。其中山东上榜的女郎山和茌山,可谓袖珍至极,但历史文化底蕴的深厚度叹为观止。比如排在第十位的茌山,高才6米,东西250米,南北200米,总面积仅5万来平方米,比排在第三位的女郎山还要袖珍,堪称历史名山形貌体量的“小中最小”,然而,这个巴掌小山,却与古县“茌平”独有的历史地名,“茌”字当头的新石器时代教场铺龙山文化大型城址遗产、国家地理标志产品“莱阳茌梨”种质资源地、当地县域分合沿革、历代名人辈出、山下闻名遐迩的乡村先进教育模式等,具有密切的根脉关系。章丘女郎山也是这样,小而多神奇,小而多故事,小而多灵气,小而多秘密,承载着华夏几千年文明史形成的深厚而富有特色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记忆遗产、重要农业文化遗产、不可移动出土文物遗产、红色文化遗产,是齐鲁大地不可多得的一块历史名山瑰宝。

  访员:为什么提到女郎山文化,您都会有点激动,请您深入谈一谈好吗?

  乔:我们推介女郎山,是因为对这座小山关注多年,最近当地正在按照全域旅游理念、乡村振兴战略、以及“两山美”哲理,打造新章丘、新绣画,新的女郎山。我们认为首先需要深化厘清章丘源远流长的历史文脉,讲好绣画感天动地的特色故事,揭开女郎山扑朔迷离的传奇面纱。很希望我们的研究能对当地文旅发展发挥一定的助力推动作用。对于女郎山,我们特别关注与此山息息相关的治水英雄“章亥”与“章亥葬女”的典故。因为这是揭开女郎山神秘面纱的重要一环。

  访员:“章亥葬女”,您为什么如此看重这个典故,想听您谈谈有关看法?

  乔:章丘各个时期古县志,以及各类古代志书,对“章亥葬女”典故多有纪略,背后民间口述更加丰富多彩。最完整讲述“章亥葬女”、给我们启示最多的,是我们诗林墨海记忆遗产研究组数据库多年前收集保存的一首抗战轶诗,诗题是《与曼村乐生祭女郎山》,作者署名为“吴培强、姚柔锋”,全诗我这里读读,请您一起欣赏:

  倭贼炮火遮星月,把泪相随往济东。绣水低呜结众起,长白沉邃恨千重。

  举兵莫忘先驱誓,抗战继承奇志宏。章亥日行千里路,安澜治水步伐同。

  炎黄命使传河洛,鲧禹马前探荒洪。披榛斩棘察九宇,屠蛟戮彘震天空。

  不折不挠司职守,亦步亦趋立愗功。大二三匆足相伴,章娘亥嫂紧接踵。

  巾帼豪举不甘后,母女争先亦为雄。昨日还行青兖冀,今辰已到豫梁雍。

  跋山涉水无休止,餐雪饮风赛役工。洪泛泥拦赤脚上,渊深石劈铁膊通。

  协同大章擒魔兽,襄助竖亥除害虫。笙罄和鸣催士气,霓裳起舞慰劳戎。

  昆嵛啸浪夺娘命,海岱凶洪溺三匆。女郎山头荒冢杳,只听落木泣秋冬。

  泪流桑梓哀难已,骨葬丘冈缅婉容。山草葱葱魂永在,唤吾操剑斩凶龙。

  访员:这首诗确实很精彩,乔老爷从哪里得来?

  乔:这是十多年前,诗林墨海记忆遗产研究组在纪念抗战胜利六十周年收集整理“抗战千诗”时,从云南老干部们那里收集到的其中一首,虽始终未查到任何出版物刊载,但我们一直认为这是一首精彩传神的抗敌御侮励志诗,排律齐整,铿锵有力,字字珠玑,志趣深远,气势很磅礴!重要的是,这是比较完整解读“章亥”二人故事及“章亥葬女”历史典故的叙事作品。仅从一首小诗你就可以砰砰感到一座小小名山给我们传递多么厚重的人文信息,您可以理解桂强芳榜为什么如此推崇女郎山,您也可以理解我为何要引用古诗名句“章亥足曾歩,玄夷梦未临”来为章丘女郎山入选“十小名山”形象点睛。桂强芳有句口头禅:“榜上几个字,榜下十年功”,您也可以理解好的评价排名,不亚于其他学术劳动,来不得粗制滥造。

  探索女郎山文化密码,我们首先关注的焦点是与此有关的“章亥”人名,以及“章亥葬女”的历史典故。“章亥”是一个世世代代与女郎山如影随形的历史人名,传说色彩浓厚;“章亥葬女”,是一个不同时代、不同人们都在传说不休的老故事,口碑约定俗成。这首诗最早保存者南下老干部尚文正,平时酷爱藏诗写诗,老战友们称他 “日有所见,夜有所诗”,他在把这首诗提供离退休干部诗书画小组传阅分享时,多次讲:他的老家河北滹滏流域、衡水大淀一带,也流传过“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章亥全家上阵疏河淀”之类故事,小时候听到山东那边来河北乡下跑场唱快书的,常有“章亥葬女”的唱词,快板敲到三女遇险不幸溺死的段子时,听戏的纷纷掉泪,说书的也掀起长袍揩眼角。

  我们查章丘历代县志,以及其他多种史志,无不记载章亥在女郎山恸葬溺死三女的事迹。然而,时过境迁,近期坊间说法却纷繁不一,有说“章亥”是一个人,有说章亥是两个人,有说章亥是汉鲁子张墓中的主人,有说典故与战国齐将匡章墓有关,有说“章亥葬女”是女郎山古墓群中汉代女郎墓的殁女,有说“章亥葬女”是汉平陵侯章亥之女溺死葬此,有说“章亥葬女”葬的是溺死三女,有说章亥下葬的是其妻妾,等等。当然,学界更多还是说章亥是一对历史典籍中反反复复出现、不可分割的传说人名的合称,章是大章,亥是竖亥,都是大禹治水的得力部将。说法各各不同,就给女郎山蒙上一层层扑朔迷离的面纱。为了探寻和揭开女郎山层层神秘面纱,我们不懈进行探究,山重水复疑无路,遇到的难题可谓一个接着一个。

  访员:很想知道主要遇到哪些难题,是怎样去解决的?

  乔:比如难题之一,“章亥”究竟是谁,与章丘地域文化究竟有没有关系?难题之二,章亥为何葬女女郎山,“章亥葬女”典故价值何在?难题之三,抗战诗《与曼村乐生祭女郎山》的作者和作品背景地、背景人物究竟如何?三个难题如解决,揭开女郎山神秘面纱也许就能迎刃而解。为此,桂强芳很郑重地让我牵头,调动人员立题多年进行研究,回想起来,其中甘苦寸心知。

  访员:那就请乔老爷先谈谈“章亥”是谁,章亥与章丘地域文化是否相关这个难题?

  乔:这个问题相对好解决,历代许多涉及大禹或涉及章丘的志书、史籍、诗文、野史,“章亥”人名每每赫然在册,而且大量史籍中章亥总是与夏禹治水的故事连在一起。

  如明代祝允明诗句“验迹章亥趾,裁贡禹王畴”,明代王世贞诗句“章亥为向导,造父为乘轩”,晋代叔达诗句“章亥六合半已到,象胥九译靡不知”,元代吴莱诗句“夸娥追即死,章亥步曷周”,清代乾隆也写诗颂扬“章亥卢敖讵极届,丰隆巫女方昻轩”。可见大禹治水时期章亥地位多高!我读到康熙年间章丘县志提出“辩章、亥为二人”,方才读到的《与曼村乐生祭女郎山》诗里,也把章亥分为大章、竖亥二人。《吴越春秋》说:"禹行使大章步东西,竖亥度南北,畅八极之广,旋天地之数。”明明白白把章亥视为二人。明代李东阳赋诗描绘:“神禹来,乘四载。驱大章,走竖亥。黄龙夹舟稳不惊,直送驰波到东海”,唐代李白诗中有“大章按步以来往,夸父振策而奔走” 句,淸代姚燮诗句言“乃命竖亥,穷其究端”,宋代郑思肖诗句描述“神禹导海顺水性,太章步地穷足力”,淸·袁枚祭祀禹陵称“庚辰禽水怪,竖亥步崆峒”。我查了古《章丘县志》多个版本,查了《水经注疏》、《明一統志》、《山東通志》、《五百家注昌黎文集》、《抱朴子内篇》、《读史方舆纪要》、《初学记》、《昭明文选》、《全唐文》、《五杂俎》、《柳河东集》、《云笈七签》、《北游录》、《上古秘史》等百余部古籍,频频涉及有关“章亥”的记载和传说。在大量古诗文里,或分称大章(太章)、竖亥,或合称章亥,殊途同归,说的都是大禹治水时的贴身二将章亥。因而,与章丘文史纠集不休的,都应该是同一个章亥,是大禹身边为治水安澜日行千里、能征善斗、勇武开拓、公而忘家的部将大章、竖亥。历史上因二人始终跟随禹父鲧及大禹左右顽强治水,章不离亥,亥不离章,形影不离,具有同时同样的经历和人格力量,因此会合称章亥。尤其在民间口碑中,每有传闻章亥及妻女全家上阵,投入治水大军,跋山涉水,辛劳与共,直至妻女均献身于治水第一线的传说,感天地动鬼神,令百姓没齿难忘。

  访员:第二个难题,“章亥葬女”为何葬在女郎山,这个典故价值何在?请您谈谈。

  乔:我们了解到近年来女郎山考古发掘工作此起彼伏,各种旅游开发也紧锣密鼓,吸引游客的故事版本更是多种多样,为了旅游吸引力,出自不同策划、创意部门的各种说法很多,这个问题涉及旅游形象定位价值,偏差太大就麻烦了。然而,我相信“章亥”英名和“章亥葬女”典故在人们心目中的精神价值,必将是章丘和女郎山挥之不去的记忆。

  历史上女郎山得名于“章亥葬女”典故传说,这是毫无疑问的。我们查阅一部又一部涉及章丘的志书发现,几乎所有版本,都非常尊重“章女冢,在女郎山,俗传章亥有三女葬此”、“章亥有三女溺死葬此”的主流说法。可以肯定,“章亥葬女” 就是女郎山山名的来历。章丘古县志有版本不仅强调了“女郎山……三齐记云:章亥有三女,溺死葬此,故名,高者见存”,同时委婉指出:“或曰子张之墓,或又曰齐匡章子,未详孰是”,认为女郎山古墓群即便有张之墓、匡章墓等,但把后者作为女郎山地名来历 “未详孰是”,还不能构成翔实理据。

  你想想,山东是华夏文化起源地之一,章丘一带必然饱受华夏远古文化、齐鲁文化、儒学文化熏染,凡地名、山名、水名的定名、确名、传名、祀名等,规矩应是格外讲究的,一山一来历,一水一渊薮,一祠一名堂,非愗功者、节操者、垂范者、教化者、铭念者、名传遐迩者怎可冠名、入志、公祭?章亥三女,溺死葬此,高者见存,从而成为山名来源,背后一定有着可歌可泣的功德事迹。抗战诗《与曼村乐生祭女郎山》叙述:大章与竖亥在鲧禹父子接续治水期间,一直奔前跑后,他们的妻女也匆匆跟随,跋山涉水,含辛茹苦,和治水大军普通役工一样勤快、勇敢,她们母女赤脚上阵,水来土掩,开山劈石,参与疏通水患,帮着章亥擒拿拦路野兽,消灭害人虫,平日还会吹笙击罄、霓裳起舞鼓动士气、慰问劳工。后来章娘亥嫂不幸被咆哮的海浪卷走,三个女儿也在凶险的洪涛中不幸溺死,于是被章亥就近掩埋于女郎山。其中“昆嵛啸浪夺娘命,海岱凶洪溺三匆”句,地理坐标很明确,昆嵛山就在附近,女郎山就在海岱之间,这一带是历史记载大禹治水的主战场之一,传说中章亥妻女遇难地应该就在这个范围。我想章亥就近于女郎山掩埋丧生亲人,女郎山由此得名,这是一个十分符合逻辑的解释。关于三女溺死葬女郎山,后来历史上曾有偷梁换柱、移花接木、各说不一的现象,但终究不能成立,掩不去三女随章亥治水因洪水夺命而葬女郎山的主流记忆。

  访员:您把这个问题讲明白了。

  乔:祭祀女郎山,是古章丘历来的民俗传统。《水经注卷八.济水》记载:章丘“城南有女郎山,山上有神祠,俗谓之女郎祠,左右民祀焉”。意思是说,女郎山及其女郎祠祭祀,一直是当地一项重要的民俗文化活动,需要载入史册。“左右民祀焉”,我们研究组有两种解读,一是认为女郎山女郎祠为当地“官祀”——官方正统祭祀活动,左右旁侧才是“民祀”——其他非官方祭祀活动;另一是认为女郎山女郎祠的祭祀活动属于例行“官祀”,可以左右、亦即影响其他民间祭祀活动。两种看法尚争议之中,暂时存疑。老章丘人都知道百年前有过古“章丘八景”,其中一景就是“女郎大观”,我请您看看古县志“女郎大观”绘图,一图抵千言,形胜何其恢弘,你可以从图中读出女郎山及其相关祭祀活动在历史上的地位有多么重要。

  



  细想一下,什么叫看得见山,望得见水,记得住乡愁,这就是范例。难怪那首抗战轶诗中,一干抗战健儿在章丘长白山策动举兵抗日事宜,没有忘记去祭祀女郎山。这不是什么封建迷信,而是“举兵莫忘先驱誓”,祭奠的是深深的文脉乡愁,纪念的是舍生忘死的英烈乡风,激发的是强烈的家国情仇,全诗的中心趣旨是启迪时人:大敌当前,国难当头,必须以大禹、章亥、三女等为民立极、忘我牺牲的英雄精神为榜样,“唤吾操剑斩凶龙”。“章亥葬女”的民间传说,与‘牛郎织女’、“嫦娥奔月”一样,最大特征是一项口述非物质文化遗产,诸多对此记述的史志、诗文、野史文档,则是不可多得的记忆遗产。倾家上阵、舍生忘死的“章亥葬女”精神,与三过家门而不入的“大禹治水”精神一样,厚植于女郎山,曾经唤起抗战豪情,今天更应作为章丘人民需要倍加珍视、世代相传的乡愁财富。

  遗憾的是,由于数百年来战乱频仍、匪盗肆虐、天灾人祸等原因,女郎山“高者见存”、缅怀三女的诸多遗址遗迹已遭毁坏。更令人心痛的是,朝代几经更替,大禹治水的民族精神崇拜,不知不觉被其他盛行的信俗挤占,某种程度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和脑海。从我们诗林墨海记忆遗产数据库搜集到的逾百万首古诗看,涉及吟咏大禹题材的相关诗词多达8000余首,宋代就有2800余首,明代却降到1600余首,清代只有800余首,相关作品越来越少,就这样,华夏民族发展史上一个伟大的人格形象竟然出现逐渐淡化之势。大禹尚且如此,他手下章亥二将,也就更加名声区区而难以入流,以致日渐崇仰者寡。元代“颖悟多识”的诗人曹文晦,早就警觉这一现象,在《行路难》诗中直接感叹:“千古无人吊章亥,一言岂尽贤鬷蔑”。为什么“章亥葬女”在后代志书中总是纪录过简,章亥及其家人的动人故事多为民间流传而难登正史大雅之堂,在近代女郎山文化呈现中更日趋黯淡,也可能出于这样一些原因。

  访员:乔老爷进一步的分析,有道理。

  乔:如果以上看法能够成立,我以为,章亥应该是大禹属下能行善走的第一远足健儿,披荆斩棘参与治水安澜的第一开路先锋,躬身服务于治水大军的第一领路向导,远涉九州驱骋安邦的第一热血使者,其全家则是举家报国、万死不辞的第一英雄之家。非常值得国人缅怀和学习。在大禹始祖文化体系中,南有德清防风古镇,北有章丘绣画古邑,这是两处可以感动天下的文化亮点,浙江德清下渚湖防风古镇非遗保护和文旅开发已经做得比较到位,章丘绣画古邑及女郎山也是无私报国的象征、善行远足的地标、海岱山水的精神符号,应该成为章丘人民不可磨灭的记忆,融入文旅发展发挥新的教益作用大有潜力。

  访员:您的看法发人深思。现在,我想请教乔老爷提到的第三个难题,那首抗战轶诗的作者和作品背景地、背景人物究竟底细如何?

  乔:这首抗战轶诗,在我们的数据库已保存多年,最初了解女郎山,我们正是从这首诗开始的。别小看一首小诗,它可能成为揭开女郎山神秘面纱的一把钥匙。这是一首很难写的旧体叙事排律。诗作署名的吴培强、姚柔峰,后来我们研究组费了很大劲才搞清作者疑似老革命赵建民、姚仲民,可能是写给战友李曼村、宋怡翔的。原诗为云南老干部尚文正先得,邓军、李利群、沈绍良提供,他们在文革期间得到这首诗,多年一直在爱好诗书画的离退休老同志中传阅,认定这是一首诞生于抗战岁月充满豪情的爱国主义、革命英雄主义作品。但他们始终不清楚诗作者是谁,具体故事背景地究竟是哪里,有的还以为诗中所言“长白”是大东北那边哩。只有南下老干部尚文正,认为字里行间有“济东”、“绣水”、“昆嵛”、“海岱”等,大体方位就在他老家隔壁的山东。

  

图:该抗战红诗收藏者和提供者之一李利群



  

图:这是李利群孙女儿婷婷敬录的《与曼村乐生祭女郎山》(局部)



  

图:这些南下老战友,不少读到过尚文正、邓军收藏的《与曼村乐生祭女郎山》



  这是我所见格外威武雄壮的一首抗战红诗,诗林墨海记忆遗产研究组如获至宝,早就编入数据库中的“抗战千诗”专题,从诗中内容初步判断具体背景地为山东章丘。然而后来打听过不少抗战老人,都说不出诗中作者、人物底细。桂强芳提起保管的这首诗,称赞这既是山东抗战诗词绝品,也是描写大禹和章亥献身精神的文学精品,对于提高山东城市文化竞争力具有重要作用,因此后来曾应邀带队在山东接连做聊城、泰安、威海、烟台、青岛、济南、滨州等城市竞争力课题过程中,也曾不断寻找打听这首诗的出处和作者。2006年,他告诉我,问了山东不少政府和旅游、文化机构的朋友,这首诗提到的女郎山基本可以确定为山东济南章丘市境内,这座山确实有“章亥葬三女”的传奇,与研究组看法一致。他还表示,自己壮游全球要学习的先辈,一是徐霞客,二是郑和,三是章亥全家老小。

  访员:您为何认为这首诗可能与老革命赵建民、姚仲明、李曼村、宋怡翔有关?

  乔:初步揭开底细,是2007年,我和过去军队当记者的战友、解放军画报社副社长程更新去三0一医院看望毛新宇的妈妈邵华将军,她说手疼住院,实际上患的是癌症。交谈中程更新和我提出应把红色遗产作为国家文化遗产多样性的一个专门门类加以保护,邵华将军非常支持,说这是千秋大业,还说适当机会让毛新宇参与一起研究。于是我们共同起草出一份研究报告,包括红色文化遗产定义、现状、保护意义、评价体系等等,邵华将军忍着臂疼在病榻上改了又改。我知道她亲自编辑过军事百科全书,熟悉军事人物,于是冒昧请问她知不知道山东老根据地有没有吴培强、姚柔锋和名叫曼村、乐生的人。她想了想说,曼村,说不定是李曼村少将吧,去世十年了。后来我们据此查军史党史资料,果然李曼村是章丘人,七七事变不久在章丘长白山组织武装起义,但其余三人仍茫然无头绪。

  访员:后来是怎样找出全部底细的?

  乔:直到2015年,我和军艺原政委谢立宏将军及战友程更新大校,不忘已故邵华将军遗愿,与总政主管的中国军事文化研究会合作继续研究红色文化遗产与军事文化遗产保护课题,次年4月中旬在京参加军事文化遗产保护学术研讨会,由我代表课题组作了专题发言,初步提出了比较系统的保护工作方案建议,有几十位新老将军和资深军史研究人员到会研讨交流。散会时我随机询问一位老同志(可惜出席人多未记下名字),知不知抗战年代有个和李曼村将军在一起的吴培强、姚柔锋?欣喜的是,老同志告诉我,你说的这个吴培强,好像是赵建民从前的别名或化名,他老家山东,当过二野一个军的军长政委,后来是云南省委领导,文革中被打成“叛徒”、“特务”,平反昭雪后进了中顾委,几年前在京去世。

  我出生于云南,赵建民文革冤案就发生在云南,我从小知道一点,赶紧顺藤摸瓜查史料,果然发现,赵建民的曾用名就是吴培强,当时真把我乐颠了。赵建民和李曼村是省立第一乡村师范学校的同窗学友,赵建民入学当年就加入中国共产党,后成该校支部书记,引导李曼村参加"读书会"外围进步活动。抗战爆发后,赵建民先后担任山东省工委要职和济南市委书记、鲁西特委书记等,参与领导了当地抗日根据地创建。接下来,我再沉史海,发现赵建民、李曼村还和省立乡师的一位高班同学姚仲明交往密切。这位姚仲明,与赵、李同校读书期间入团入党,担任乡师共青团支部书记,也是李曼村走向革命道路的带路人之一。姚仲明文笔甚佳,善于文化宣传,出口文采飞扬,在校办过一份进步刊物,刊名就是《柔锋》。诗作者“姚柔锋”的疑似真实身份就这样浮出水面。

  七七事变爆发,党中央通电号召全党全军全国人民团结组成统一战线,共同抗日。受党指派,姚仲明赴长山县参与领导了黑铁山抗日武装起义,成立山东人民抗日救国军第五军,出任政委,接着赴章丘(可能赵建民也就近到场),指导李曼村1938年初在家乡长白山举行抗日武装起义,成立了章丘县人民抗日救国军,李曼村任司令员。

  访员:真开心,真有点“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乔:你这一句正好说出了我当时的愉悦心情。后来找出宋怡翔就是“乐生”的,是桂强芳。

  2016年,桂强芳应邀从香港匆匆来到撤市改区前夕的章丘市考察,趁着暮色激动地瞻仰了女郎山。虽然逗留时间很短,但他还是从那里带回三个重要信息:

  一是他说从政府方面了解到济南市考古所已发掘女郎山汉代到清代大量古墓,指挥函谷关之战等多个著名战役的齐国将领匡章也墓葬这里,可以进一步证明女郎山历代文化源远流长。但他分析都不是我们课题要找的“章亥葬女”墓,因为“大禹治水”岁月实在过于久远。

  二是他说关于“章亥葬女”的故事有好几种说法,有的明显误传和牵强附会,比如有说章亥埋下的是漂亮小妾等等。但也有岁数大点的老人,还记得章亥三女随父治水牺牲于绣河、墓葬于女郎山的老故事,老百姓还传说三女死后化为遍地济世仙草等等,类似于“梁祝化蝶”一类神话故事,比较符合各地保护的“非遗”项目特征。

  三是他说从这次带回的资料看,可以肯定赵建民、姚仲明、李曼村在这一带掀起过抗战热潮。其中有位宋怡翔,与李曼村一起当过乡村教书先生,一起在附近长白山举兵抗战担任部队政治指导员,别名又叫宋乐生,可能就是《与曼村乐生祭女郎山》诗中的“乐生”。

  至此,这首抗战诗词作者、人物、背景底细总算有了基本眉目。这是我一生做得最快慰的课题之一。

  访员:精彩,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乔:接下来,我们进一步把这首诗背景调研过程重要资料整理存进了数据库。当然,这项研究还不敢结束,因为这首诗创作具体时间和具体地点何在,是作者亲笔还是他人代笔,为何文革中散落民间,作者和诗中人物及其家人是否还保管着原作,在长达近八十年的岁月和浩瀚书海中这件作品会不会在我们力所未知的载体上发表过,等等问题,还需要探求。

  我和研究组曾经疑惑过,在烽火连天的战争岁月,八路军一线指战员何以有时间写出如此内容恢弘、富有文采、气势大度、文人味十足的诗歌作品?后来大家都感到,三齐出栋梁,邹鲁多儒将,再说学师范者多文才,历来乃军中宝贝,此诗可见一斑。比如赵建民、李曼村都是师范出身,旧诗体裁是必修课程。同窗学友姚仲明,本就是儒雅才子,担任过中共党组织派任的烟台、潍坊、济南市长,到延安后担任中央党校分部文教主任,写过大量文章、剧本,其中和陈波儿创作的话剧《同志,你走错了路!》,公演后轰动解放区并获大奖,周恩来亲自致信勉励。1946年他被派任山东解放区驻联合国分署代表,解放后出任驻缅首任大使,驻印尼大使,文革中受迫害获“解放”后,先后担任文化部副部长、对外文委副主任,今年正好是姚老逝世二十周年,当年热血沸腾,才思泉涌,与战友并肩写出一首好诗是不成问题的。宋怡翔也曾是从教书先生份上投笔从戎,富有教育思想和文艺细胞,战争年代担任过长山县委书记、周村市委书记,随军南下历任渤海军区党务工作组组长,华东人民革命大学文艺工作团团长、华东师大党委副书记,上海教育学院副院长,逝世后葬于邹平,当年青春热血,吟诗酬答当属可能。这首小诗,极可能因为离乱、动乱等原因散轶民间。

  不论诗作创作底细怎样,这都是一首珍贵的励志佳作。我希望这首抗战轶诗和“章亥葬女”典故,有更多的人参与研究,进一步挖掘来龙去脉和文化遗产价值,成为教育今人和子孙后代的一份有益教材。更愿老天有眼,一切完璧归赵。

  【附:乔惠民简介】

  长期担任“走遍全球第一人”香港学者桂强芳私人顾问。1953年生于云南昭通。上世纪70年代曾为解放军文艺月刊助勤编辑、铁道兵报社记者、编辑,笔名乔梁。80年代年曾为贵州财经学院党办主任兼经济研究所副所长,帮助在校读书的桂强芳十二篇论文与调查报告修改并在报刊和学报发表。90年代起曾任深圳市文联深港文艺交流协会副会长兼秘书长、《香港文化总览》副主编,参与创办现代摄影、焦点杂志,并八个年头公益参与贵州乡间绿色扶贫,在桂强芳资助支持下开展“世界喀斯特首府”、“中国避暑之都”、“全球最大燕栖洞穴”、“唯一茶籽化石”、“古彝文是世界六大古文字之一”等十余个课题研究。现为中国国土经济学会研究中心主任、国土书画研究院执行院长、深呼吸小城专家组组长、中商产业研究院特聘首席文化地理专家。兼任贵州财经大学北京校友会名誉会长、港澳校友会首席荣誉会长,中国村促会农业公园课题组副组长、田园才子计划专家组副组长、美丽中国田园博览会专家委员会副主任,连续十七年为桂强芳总编的《中国城市竞争力年鉴》主编之一。十多年间执笔创作《今日国土赋》、《香港文脉赋》、《江河源赋》、《中国名村赋》、《中华七彩云南赋》、《共和国56朵花儿赋》等作品,辅助“桂强芳榜”中外避暑名城、世界春城、中国避暑名山、避暑休闲百佳县、避寒名城、田园美邑、海洋宝岛、世外桃源等上百个持续性排行榜进行专题研究,并随榜单撰署四言、八字形象锦言,或引用古句“诗意点睛”,达数千条,均随榜单发布,对外传播,部分书为墨宝获各地收藏或刻石展示。

   [编辑: 刘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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