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州高凤翰纪念馆
高凤翰书法作品
高凤翰有一方印,上面刻着“一臂思扛鼎”,由此可见他坚强的意志。年过半百的高凤翰用左手征服了当时的画坛,成为“扬州八怪”之一,也让郑板桥成为了他的粉丝。当时,高凤翰的画很受欢迎 ,甚至连郑板桥一度都要伪造他的画。但出众的才华并未让高凤翰过上优裕的生活。即便女儿出嫁时 ,他也只画了几幅画当嫁妆。老年的高凤翰更是穷困潦倒,只能靠借钱度日,最终贫病交加而亡。
郑板桥被逼无奈,模仿高凤翰 从康熙到乾隆年间,扬州因为地理位置优越,交通便利,盐商云集,经济非常发达。和今天的富豪们一样,盐商们有了钱也开始讲情调,讲品位,讲阶层。只不过,如今的富豪们喜欢和女明星打成一片,当时的盐商则是和文人、画家相结交。扬州的富商门下长期云集着许多能诗善画的饱学之士。
泰州和扬州相隔不远,因此高凤翰在做官时就常来扬州,和这里的不少书画家非常熟悉。郑板桥就专门去泰州拜访比自己年长10岁的高凤翰,二人一见如故,结为莫逆之交。只是,告别官场后的高凤翰来扬州时右手已经废了,他凭左手能闯出名堂吗?高凤翰痛下决心,勤加练习,自号为“丁巳残人 ”。这当然是一个痛苦的过程,他在给朋友写的信中说:“我右手废了,这种痛苦难以言表。最近试着用左手执笔,挺有感觉,生拗涩拙,竟是右手所比不上的……”
这种感觉很神奇,高凤翰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他在绘画方面,改工笔勾染为粗笔写意,纵横不羁,获得了比右手更高的声誉。而他左手的书法更是非同小可,将喜怒穷困、忧郁潦倒融于笔端,后来的书法大家启功先生称赞为:“胶西金铁。”
岛城著名收藏鉴定家高振洪家中就藏有高凤翰的多幅真迹,其中一幅是他用左手所画的梅花立轴,气魄夺人,极为传神。对于高凤翰的左手书法,高振洪先生也极为推崇,他说目前高凤翰的书法在市场上卖得最贵的一幅是100万元,就是左手书法。
在扬州生活那些年中,高凤翰就以卖画维持生活,他与郑板桥、金农等杰出的大师相互切磋技艺,非常融洽。他的“西园(高凤翰的字)左笔”成了扬州画坛上的“金光瑶草”,人们无不以拥有他的左笔书画为荣。很多人从高凤翰那里要不到,就去让他的好友郑板桥帮忙。郑板桥无可奈何,只好临摹他的作品送人。为此,郑板桥还写了一首诗:“西园左笔寿门书,海内朋交索向余。短札长笺都去尽,老夫赝作亦无余。”意思是说,连他自己临摹的赝品,都被要得一张不剩了。
后来,人们将扬州一代出名的八位画家称为“扬州八怪”。其中,清代画家凌霞是最早提出这种说法的人 ,他把高凤翰列为“扬州八怪”之一,位列金农、郑板桥之后,排第三位。另外,还有各种不同版本,被列为“扬州八怪”者有十五人之多。但高凤翰是其中唯一的北方人 。宋和修先生认为,在这些人当中,高凤翰无论是年龄还是综合成就,都是第一位的,他理应是“扬州八怪”中的第一人。
高凤翰帮失明乞丐,善有善报 书画销路如此之好,按说高凤翰日子应该过得不错。为什么高凤翰没攒下养老金呢?
高振洪先生说:“就目前所看到的高凤翰画像来说,他应该是个很胖的人。比较喜欢和朋友交际,一起喝酒吃肉,这种应酬花钱很多。而且整体看来,‘扬州八怪’的晚年都比较凄惨,黄慎甚至买不起棺材。虽然有盐商养着他们 ,但当时的书画市场并不怎么好。他们所过的日子,和明朝的唐伯虎是没法比的。”
宋和修先生说,高凤翰在扬州曾攒下一部分钱,但在他最后回胶州的船上被盗了,十几年积蓄连同衣物损失殆尽,两手空空地回了家。
不过在这一段时间,高凤翰过得应该是快乐的,他和郑板桥两人玩得很好。这时的高凤翰还是一个美髯公,胡子非常漂亮。郑板桥则长得非常瘦小,似乎一阵风吹来就能飞起来,俩人站在一起,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相映成趣。在民间有“高郑一家”的说法。传说,郑板桥思念高凤翰却没空去探望,便写信说:“高凤翰,你快来。——郑板桥。”高凤翰生病去不了,立刻回信说:“郑板桥,我不去。——高凤翰。”从这信上的语气,可见二人关系是多么密切。另外,高凤翰被人称为“四凤”之一,原因就是郑板桥在自己的书斋内收藏了四方印章,每一方都是当时的名家所刻,其名字内各有一个“凤”字。高凤翰即是其中之一。而“四凤派”也是中国篆刻历史上的一座高峰。
近日,城市信报记者在胶州看到一副高凤翰所画的《荷花图》,上面有郑板桥的题诗:“苇花秋水逼秋清,画舫江南旧日情。最是采莲诸女伴,髯高风郑笑呼名。”这首诗讲的就是两人在秋天一同出游,看到一些采莲女,情不自禁地对人家进行调笑的过程。短短一首诗,把荒诞不经的两个老男人的形象表现得极为传神。
高凤翰也非常乐于助人。有一天他外出时,遇到一个失明的乞丐,手里捧着一个瓢向路人讨饭。高凤翰看到对方是个残疾人 ,感觉非常可怜。于是,他就把乞丐领回了自己的家中,好好款待了他一顿饭。乞丐吃完饭后,高凤翰就将这个要饭瓢洗刷干净,并在上面刻了一句话:“黑地昏天,前路茫茫,著脚难奔天涯,叫不出一碗王孙饭。”
这句话文字风雅,篆刻秀逸,再加上高凤翰已经有了很大名气,因此这个失明的乞丐捧着要饭瓢,无论走到哪里,人们都会给他饭吃,只求能欣赏一番高凤翰的作品。于是,乞丐借此得到了温饱。在乞丐去世时,也将饭瓢卖掉,买了一口棺材。
就在乞丐去世的那天夜里,高凤翰就梦见他进了自己家门,说来报答大恩。恰好在那天,高家仆妇就生了一个儿子。高凤翰猛然想起,这个孩子就是那乞丐转世,因此给他起名叫瓢儿。这个瓢儿长大后也当了高家的仆人,伺候高凤翰非常尽心。高凤翰晚年患病,走动都要人搀扶,这个瓢儿就早晚不离 。知道此事的人都说,高凤翰这是善有善报。
郑板桥省出12两银子,资助高凤翰 传统的中国人都讲究落叶归根,高凤翰也不例外。1741年夏天,58岁的高凤翰结束了在南方颠沛流离的生活,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家乡胶州。高振洪先生称,这时的高凤翰既老且病,胶州又比扬州落后很多,书画市场不好。再加上胶州当地人对高凤翰在外地的书画成就不了解,也不太认可。这样一来,他的生活变得非常艰难。
有这样一种说法,他的女儿这时出嫁,而他竟然身无分文,只好作了几幅画给女儿当嫁妆。但文史专家郑明杰认为,这种说法并不正确。他说当时高凤翰的女儿出嫁时,他才40岁,尚未到南方做官,生活也不穷困。在女儿出嫁后回家省亲时,高凤翰的确送过她一幅画,这是学的明代大画家徐渭嫁女时的做法,求一时风雅而已。
1746年,郑板桥调到潍县当县官,离高凤翰近了。同样是在这一年开始,胶东连年灾荒,很多人家卖儿卖女,情势严峻。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高凤翰只好靠典当衣物田产、出卖字画、古董为生,靠吃海蓬菜充饥。同时,他也没有放弃自己的艺术创作。没有宣纸,就用糊伞的毛头纸和纺织品包装纸来代替,做到了“笔不停挥,刀不停运,口不停诵”。
高振洪先生就藏有高凤翰的一本21开书法册页,是他晚年所写。与其他人的册页不同,高凤翰的这本册页所用纸张极为粗糙,不是宣纸,而是最普通的黄表纸,这也佐证了他的晚年极为穷困潦倒,连宣纸都用不起了。
因为距离近了,高凤翰和郑板桥的联系也密切起来。这一时期,高凤翰送给郑板桥一方名叫“映碧”的砚台,又给他刻了一方“七品官耳”的印章。至今还流传着这方印章的故事,据说郑板桥在潍县审了一个案子,案子原告是一个讼棍,专门诬告人。郑板桥审问时,讼棍的第一句话就是:“大老爷,小人冤枉啊!”郑板桥一看就知是假,哪有原告自己先喊冤的,于是就拿出那方“七品官耳”的印章来给讼棍看,还说:“我郑某凭一个大进士才做个七品小官,我的冤枉跟谁说?”讼棍一看不妙,忙说:“小人不冤枉!小人不冤枉!”就屁滚尿流地跑了。
1748年,郑板桥从潍县赶到了胶州三里河村,来看望高凤翰。这时的高凤翰病得已经十分严重,平生收藏的字画、文物也几乎卖光,房子卖得也只剩下三间破败不堪的竹西亭了。见此情景,郑板桥从自己的俸银当中挪出了12两银子给了高凤翰。这真是雪中送炭啊,高凤翰非常感激,他就把自己手头珍藏的他与别人合作的书画长卷题头跋尾送给了郑板桥。从此两人再未见面。
1749年,高凤翰在饥寒贫病中走完了自己的一生,埋葬在胶州南关东辛置村北岭。胶州市博物馆馆长王磊先生称,郑板桥亲自为高凤翰写了墓碑:“高南阜先生墓”。目前,此碑就收藏在胶州市博物馆内。
高凤翰一生除留下了大量的书画作品外,还作诗3000多首,《高凤翰诗集》被收入四库全书。高凤翰还收藏、制作印章5000多方,藏砚千余方。
后世的胶州人当然不能忘记高凤翰。日前,胶州市委宣传部新闻科的工作人员对城市信报记者称,提起胶州的文化名人,首先想起的就是高凤翰,另外一个则是匡源(本报曾经报道)。从1993年,胶州市就在南关办事处南三里河村西兴建了一座高凤翰纪念馆。这座纪念馆占地约16亩,建筑面积1960平方米,包括故居与附设两大部分,故居部分有石鳌馆、春草堂、北堂、竹西亭、南斋、南斋池等,供参观者了解高氏之家世等情况。附设部分有展厅六处,泉亭一座和高凤翰陵园。
入口处就有一座高凤翰的雕像,雕像背后是一片修竹,有风拂过 ,沙沙作响。不知屹立于此处的高凤翰是否会感到寂寞,或许那片竹子能让他想起自己的老友郑板桥吧。
(感谢岛城著名收藏鉴定家高振洪为本文提供帮助) 文/图 城市信报记者 王学义
(来源:半岛网-城市信报) [编辑: 林永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