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八九岁的时候,
大沽河边东西两岸全是沙滩,滩上的苇子 、荻子两三米高 ,还有不怕涝的大柳树,一到春天,鸟非常多,什么水鸟、山鸡、白鹭不下二十种。”
“我都70多岁了,还能看到像儿时记忆里的大树、水鸟,比当年还漂亮的堤坝,真是高兴!”
——孙恕玺
平度市南村镇后北村,有位70岁的老党员叫孙恕玺,他儿时领略过大沽河的芦荻成荫、鱼游蟹爬,成年后亲历了“沽河污淖、沙无水断”的河流破坏之痛,在2005年写下了一首《沽河情》。没想到古稀之年,他又成为大沽河综合治理工程的见证人。2012年,《沽河情》终于有了续作,孙恕玺为大沽河再度赋诗《沽河新生》,前后两首诗,凝结了老人以及两岸百姓对母亲河一生的情感,也反映了大沽河近一个世纪以来的兴衰变迁。孙恕玺的这两首诗目前已被青岛市档案馆收藏。
一顿饭勾起老人“沽河情” 7月22日,记者来到了后北村孙恕玺的家中,简单的农家小院收拾得平整干净,老人房间里的家具并不多,可明显都精心擦拭过。火炕头的书桌上摆了宣纸笔墨,一盆兰花新发的嫩叶伸向屋中央的的茶几,茶几后沙发正上方的墙面上,悬挂着一幅装裱讲究的字,这就是孙恕玺为母亲河作的第一首诗,题为《沽河情》,成诗时间为2005年。
这首诗的来由,还要从当年的一顿饭说起。2005年初夏,孙恕玺到朋友家吃饭,席间突然有人提议吃蚬子,便招呼人去集市上买。蚬子买回来了,做好了端上桌,可吃到嘴里孙恕玺总感觉“不是那个味儿”。“以前那大沽河里的蚬子味儿多鲜啊,黄皮,皮薄肉厚,现在这蚬子,没滋没味。”孙恕玺的这一句话,当场引发了全桌人对大沽河的集体回忆,你一言我一语,五六十年前大沽河生机盎然、美丽富饶的样貌便在这桌酒席上渐渐浮现。
饭桌上追忆着儿时大沽河岸边的绿树成荫、河里的肥美鱼虾,窗外却是沙无水断、美景不再的母亲河,这顿饭,搅得孙恕玺心里五味杂陈。回到家中,借着酒劲,老人提笔落字,成诗16句,句句饱含对印象中大沽河的赞美和眷恋,以及对大沽河现状的无奈和叹惜。
60年前大沽河曾鱼肥蟹爬 孙恕玺自小喝着大沽河的水长大,家门口离河沿不到300米,“在我八九岁的时候,大沽河边东西两岸全是沙滩,滩上的苇子、荻子两三米高,还有不怕涝的大柳树,一到春天,鸟非常多,什么水鸟、山鸡、白鹭不下二十种,那时候我们小孩子人手一个弹弓。”孙恕玺虽然年已七十,记忆力和表达力却非常好,他告诉记者,60年前的大沽河河水很清,再旱的天也不断流,夏天在河里洗着澡就能顺手挖到蚬子,“一下午能挖上个三四碗,晚饭就有好吃的啦。”
在孙恕玺的记忆中,除了美味的蚬子,大沽河当时还有一大特产,叫做“鲻鱼”。“这种鱼肥油膏子特别多,举起来,掉地上鱼就碎了,你说多肥吧!味道比淮河的鲤鱼还好!”孙恕玺告诉记者,土话里管“鲻鱼”叫“两河鱼”,也就是从海里到河里的洄游繁殖的鱼,在那个不富裕的年代,虽然鲻鱼味道鲜美,可河边的居民并舍不得吃,而是拿去卖钱,一条鲻鱼顶十条鲫鱼的价格。“可惜啊,现在都绝了,再也看不到了。”老人摇着头惋惜道。
年少时的孙恕玺最喜欢的,是大沽河的秋天。豆子、地瓜、花生等秋收之后,原本“住”在农田里的兔子、黄鼠狼、獾、刺猬等小动物就无处藏身了,纷纷跑出来躲进苇子地,“有时候还能看见狐狸,还有打地洞的鼹鼠。”从孙恕玺的口中记者还得知,大沽河里青蟹曾经多到“根本不用抓”,八月里,只要在河里下道障子,靠岸的一头再点上个灯笼,蟹子就顺着爬上岸来了。
这些有趣的记忆,正是老人家第一首诗的灵感源泉,“春天鲜汤加紫韭,农家饭桌第一绝”、“八月设障捉青蟹,阳澄名产孙山落”、“秋深滩上收芦荻,围捕狐兔何其乐”,每一行诗句都是一幅生动的“河景图”。
家门口治河老人再度赋诗 当记忆的故事讲到上个世纪80年代,老人的眉头发了皱。大沽河岸的大树全被砍伐,苇子、荻子连根拔除,全部改成农田。河沙卖完了,小动物没了,大沽河的生态环境被破坏掉了,水从那时起年年都有断流。再后来工业进驻,脏水排河,污染加重,河里零星的蚬子也从黄皮变成了青皮、蓝紫皮,鲻鱼青蟹都没了,偶然碰到条侥幸存活的鲤鱼,也从金黄成了青黑。母亲河受难,孙恕玺看在心里,痛在心头,诗里无奈叹息“非为天灾人之祸”。
2011年,孙恕玺老人从报纸上看到,青岛要综合治理大沽河,他半信半疑。“规划上说要修大堤,要建桥,改造闸坝,还说要种树,要恢复生态,要有鸟有鱼,我就琢磨,是真弄还是假弄啊?”2012年春天,孙恕玺家门口的平度河段和东岸的即墨河段堤防工程开工了,老人亲自跑过去,看见挖掘机和施工队高兴了,“是个真事儿!政府真是干了件大好事儿啊!”
“沽河污淖心烦懊,喜见大治蓝图描”,2012年春天,孙恕玺为大沽河写下了第二首诗,题为“沽河新生”,16句精炼诗句,把大沽河综合治理的堤防水利、桥路交通、植树造林、湿地保护、休闲景观等工程全部涵盖,感慨大沽河重焕生机。
22日中午,孙恕玺带记者登上了平度河段已经修筑好的河岸堤坝,兴奋地指着坝顶的路面说,“看这大坝多宽,马上就能跑汽车了,还是两车道的。”目前,大沽河从产芝水库到入海口116公里的河道全部完成疏浚,227公里的堤防填筑工程也全部完成,正在进行的是坝顶路面硬化和护岸绿化工程,“我都70多岁了,还能看到像儿时记忆里的大树、水鸟,比当年还漂亮的堤坝,真是高兴!”看着奔流的大沽河水,孙恕玺告诉记者,他有个想法,等治理工程全部完工了,他要从头到尾沿河走一遍 ,看看大沽河的新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