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北京金融街亚投行总部大楼投入使用，巨型泰山石徽标处，不时有路人驻足拍照，泰山石又一次进入了人们的视线。在泰山石的正宗产地泰安，这一行业却正经历着更加严峻的寒冬。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甚至三年的往日辉煌已不在。其实，早在六年前，泰安市就明令禁止开采泰山石。齐鲁晚报记者调查发现，市场上叫卖上百万的泰山石，多数竟是产自河北的冒牌货。
本报记者 赵兴超
一块石头上百万半年却卖不出一块 5月1日，泰安城西的泰山奇石市场鲜有客人，与泰山景区的人潮形成鲜明对比。偌大的市场上，要价百万的巨石随处可见，可站着的石头却比来往的顾客还要多，半天也见不到一个顾客的影子。
“现在的泰山石市场啊，不比以前了，好多家都多半年没开张了。”在市场开店的李先生，早上叼着烟在市场转悠了一圈，看到别家也都没生意，他心里才“踏实”下来。李先生指着一块三米多高、十多米长的石头说，“那块是正宗的泰山石，放在那至少八九年了，光原石成本就七八十万，低于100万不卖。”
泰安城东的省庄奇石市场，与城西的奇石市场遥相呼应。两处市场售卖的石头差别不大，从惨淡的光景看，就像“难兄难弟”一样。一些店老板表示，店里大半年都没有开张了。
在岱岳区黄前镇、下港镇、大津口乡等地道路周边，专门从事奇石销售的店家少说也有几百家。他们大小石头兼卖，有的合伙买大石再转卖，但行情都好不到哪去。
从事奇石行业九年的李刚（化名）告诉记者，从2010年以来，几个月甚至半年、一年卖不出一块大石头，已经不是新鲜事。“特别是近两三年，日子一天不如一天了。”
卖树苗的转行卖石头折腾四年赔了30万 泰山石曾经的暴利，是买家卖家趋之若鹜的主要原因。一块石头动辄几千上万，成本更多的是开采、运输和疏通关系。号 称“开张吃三年”的奇石行业，如今却只能转行。
曾在省庄奇石市场专卖大型泰山石的王老板，2010年左右入行，四年后“败北”。说起那段经历，王老板直咂吧嘴，后悔只看到别人卖一块石头就能买辆好车的利润，没想到之后一路走跌市场遇冷。
2010年，在省庄种树苗的老王，看到别人卖奇石赚得盆满钵满，也想着试试看。他把刚种上的10亩树苗贱卖，折腾下来赔了四五万。老王和朋友合伙投资，从别人手里买下三块大石。“投了多少钱就不说了，反正接手的时候基本是最高点，到2014年处理给别人时，一共赔了30多万，五六年的积蓄都搭进去了。”在奇石行里走了一遭，老王自嘲“褪了一层皮”。如今，他只好干回老本行，从倒卖树苗重新做起。
同样体会到生意难做的，还有吊车、拖车司机。李先生有一部50吨的吊车，2000年初，他几乎每天忙到凌晨四五点，而现在，几乎很少加班到晚上。“买石头的少，老板进货更少，我正琢磨去哪再找点活呢！”
一块石头存了六年曾经的大客户少了 和当下小型观赏奇石为主不同，前些年泰山石的火爆，主要是大型奇石，曾经远销全国各地甚至边疆地区。
岱岳区大津口乡的奇石销售商老刘，今年还不到60岁，已做了13年的奇石生意。说起入行的缘由，老刘直说因为“羡慕”。在2001年，老刘看到同村人卖了一块40吨的泰山石，一转手就赚了50万，一块石头让全家飞黄腾达起来。
在入行前，老刘是一家企业的普通工人，住黄前镇的农村老家。如今，老刘在城区给儿子买了一套三居室，和儿子各有一辆2 0 多万的轿车，靠的就是前些年抓住的一个大客户。
老刘的大客户生意遍布北方多个省份，曾卖过一块石头到新疆，光运输费就花了30多万。老刘说，大型泰山石的主要买家是企事业单位。“单位买大石头，出价高，要100万还是150万，都不是没有可能。”但这几年，这样的大客户几乎绝迹了，“偶尔有效益好的私企想买块大石头，大家都挤破头，推销自家的存货。”
“那块立石存了六年了，原来有人出100万没卖，现在老板60万就卖，还是愁找不到买家。”黄前镇一家奇石店的老板悄悄说，从往年的不愁卖，到现在卖不出去，谁家有苦谁知道。
本地已禁采十年河北石头来傍名牌 销售泰山石的卖家把“中华泰山”、“泰山石”等字样贴在石头上，实际上，泰安本地已禁采十年。市面上销售的巨石，更多的是挂着泰山石名头的冒牌货。销售商从河北等地拉来石头冒充泰山石，在业内早已达成“默契”。
2006年，泰安市人民政府发布《关于划定泰山石保护区的通知》，将泰山石保护区的范围划分为泰山风景区保护区、下港保护区和徂徕山保护区。泰山石保护区内，禁止从事各类采矿活动，泰安政府部门也多次进行综合整治。
记者以购买者的身份，询问了多位奇石卖家能不能“保真”，没有一位敢拍胸脯，一位卖家甚至笑着说，“在泰安买的石头就是泰山石，大家都这么想，何必这么较真？”
业内人士称，相当一部分所谓的“泰山石”，其实只是石质相仿的河北石、临沂石。其中，河北曲阳县是泰安奇石销售商采购的主产地。一块在河北标价10万的石头，运到泰安贴上泰山石的标签，除去运费还能再赚几倍。
“泰安本地市场上销售的泰山石，特别是大型泰山石，没有点眼力很难分辨真假。真真假假，有一半是真的就不错。”奇石销售商老刘说，真正的泰山巨石不多了，多数是几年前的库存货。“因为本地泰山石已禁止开采十年了，产地没了，石头却一直在卖，真正的本地货很少了。
家家都有小型泰山石开网店也卖不了多少 泰安及周边地市爱好泰山石的人，不只把泰山石当做消费品，更多的寄予镇宅等吉祥寓意。个人买家占中小型泰山石消费市场的主流，他们多用作收藏或馈赠亲友。小型泰山石的主要卖点还是镇宅辟邪、化煞补缺。
家在泰山脚下，特别是岱岳区黄前镇、下港镇及大津口乡等地的居民，几乎家家户户都存着一些泰山石。这些泰山石，多数是他们早年从山沟、河道甚至堤堰上找到的，有着独特的花纹图案。
在岱岳区下港镇，村民赵先生的家里堆着几十块小型泰山石。至今，他还隔三差五到村边的河里，翻一翻石头，找一找奇石，看到有点模样的就拿回家收藏起来。用来防止水土流失的堤堰，被逢年过节回家的人翻过了不下几十遍，图案精美的石头无一幸免。除了自己收藏外，村民搜集石头的主要目的还是对外销售。“在济南到泰安的省道上，在路边开熟食店、饭馆、小卖部的村民也都兼职卖石头了，市场已经非常饱和了。”
近几年，为拓展销路，不少销售商都开了网店。尽管如此，由于卖家多了、买主少了，石头的价格还是回落了不少。“一块卖相还算可以的小型泰山石，从原来几千元落到现在的几百块钱，店铺月销量大多超不过十块。认可泰山石的外地人还是少，本地人家里又不缺这个，想靠小石头发财有点难。”泰山景区红门附近一位店老板说。本报记者赵兴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