淄博出租车原来放在前风挡附近的手机支架很多都被卸了。记者 王健 摄
□记者 王健
“使用
打车软件比较方便、高效,专车模式对满足运输市场高品质、多样化、差异化需求有积极作用。”看着近日交通运输部部长杨传堂对于打车软件和专车的表态,淄博市民范先生只能苦笑:部长的家人也用打车软件和专车,为什么淄博不让用了?自1月底以来,淄博主城区开始严厉禁止出租车司机使用打车软件,有些出租车司机因为使用滴滴打车,被扣500元违约金、停运三天或者直接“取消”营运资格。
“失效”的滴滴红包 春节以来,淄博市民赵先生突然发现滴滴打车在淄博“停摆”了,他先后多次使用该软件叫车,没有一次成功,最后只能在路边招手。“初五我和爱人带着孩子出去玩,用滴滴打车叫车近20分钟,还加了5元小费,依旧没人接单。”
因为软件不好用,现在朋友圈里的滴滴打车红包他也懒得去抢。“抢了也没用,我的手机里有好几张3元、5元的打车券,现在都过期了。”他听说淄博各出租车公司强制出租车司机卸载打车软件,气愤地直说“霸道”。他想不明白,打车软件不管对于乘客还是出租车司机都有好处,为什么在淄博会被禁止。
叫不来的出租车 9日上午,淄博的天阴沉沉的,还刮着冷风。记者在火车站附近使用滴滴打车叫车近半个小时,没有一辆出租车接单,而且三四分钟才能通知几十辆车,软件甚至提示,愿意等15分钟可以增加抢单率。
记者等车过程中,正好有一辆车下客,记者快步上了车。得知记者来自济南,的哥张师傅说,“以后再来淄博不要用打车软件了,不管你加多少钱都可能没人抢单。”他说,从春节前,淄博开始严厉打压滴滴打车,被抓住使用打车软件的驾驶员,轻则扣除500元违约金、停运三天,重则驱逐出出租车市场,可能无法再开车。“听说已经被处理了几十人,还有人在钓鱼。”张师傅说。
当天上午,记者在柳泉路美食街路口这样的繁华路段,使用滴滴打车20分钟也没有打上车。最后一位搭载记者的的哥李师傅说,现在只有一些司机半夜才敢偷偷使用打车软件,因为那时候查得不严格,“钓鱼”的都休息了。“晚上如果不用,根本拉不着什么活儿,很多人就只能回家睡大觉。”
被处罚的的哥 开了十几年出租车的李猛(化名)介绍,就是因为使用滴滴打车,他可能会被逐出这个行业。说起当时被抓的经历,李猛觉得特别委屈。
2月15日,他使用滴滴打车抢了一单活儿,结果刚一开过去,就被五六个人拦了下来,还有人用手机拍下了他的车牌。“都已经不让用软件了,你为什么还用?”还有人直接拿走了他的手机,强行给他卸载了软件。
第二天到公司,工作人员直接要求他将相关证照上交,“不让干了。”李猛说,早在1月份的时候,为了抵制滴滴专车,他们曾经联合起来弃用打车软件,还和公司签了协议。但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专车没有抵制住,当时签的东西反而成了限制他们使用打车软件的“尚方宝剑”。
“我觉得扣车罚款不合理、不合规、不合法。”李猛说,这么做没有法律依据,更立不住脚,“国家都支持打车软件,淄博为什么要禁用?”
他给记者算了一笔账,使用打车软件一天可以多拉二三十块钱的活儿,而且可以降低空驶率,一个月下来可以多收入上千元,而且滴滴打车还有抢单奖励。李猛说,禁用软件之后,即使加小费都不再有人敢接单。
车主的纠结与愤恨 “对于租车的司机来说,使用打车软件当然可以挣钱,但是对于我们车主来说,打车软件成了梦魇。”淄博一位出租车主李师傅介绍,淄博的出租车情况比较特殊,主城区十几家公司近3000辆车大部分都是车主的车和营运资质,只是挂靠在公司,每月缴纳400元的管理费。有的车主也会将车对外出租。
李师傅说,自己的车和手续是2008年打包购买的,当时一共才20万左右,而现在仅营运资质就可以卖到40万元左右。
“如果我把营运资质转让,肯定赚钱。”李师傅说,就是因为专车进入淄博市场,出租车的生意开始不好干,而且一些原本准备投入出租车的人转向了专车,导致营运手续贬值。李师傅说,专车逼着他们跟打车软件决裂。
车主宋师傅的出租车营运资质和车辆是2011年转入的,当时的价格是27万元左右。三年多涨了十几万元,看到贬值的风险,他也有些慌乱。他介绍,车主们之所以将愤恨转嫁到滴滴打车,主要是感觉被骗了。因为滴滴打车和滴滴专车两个平台融合在一起,使用滴滴打车叫车很短时间,就会跳出专车提示。
出租车公司的考量 对于强制卸载打车软件一事,淄博市民通客运有限公司相关负责人张先生承认,确实存在强制卸载的情况。“我们这么做主要是为了驾驶员的安全,再就是滴滴专车上线以后在抢夺出租车市场。”张先生说,他们年前就和出租车司机签订了不再使用打车软件的承诺书,虽然承诺书上没有明确写明扣钱停运,但是当时也说明白了。对于具体的承诺书,他表示不方便出示。
随后,记者来到了位于张博路的淄博大众交通运输有限公司,在大门口左侧的公告栏上,张贴着对于使用打车软件驾驶员的处罚公告。
公司相关负责人张先生介绍,他们之所以反对使用滴滴打车,主要是因为很多司机车上不只一部手机,一直埋头抢单,影响营运安全,出了很多事故。“有些司机看到乘客招手也不停车,而且接了活儿也不按时去,我们的投诉电话都被打爆了。”张先生说,他也知道打车软件是好东西,但是现在缺乏相应规范,所以他们只能用这种笨办法。
他同时表示,这也是为了杜绝滴滴专车,因为滴滴专车存在,已经影响了行业稳定。他介绍,他们公司800多辆车,95%都是车主的车挂靠,车主都同意卸载滴滴打车。
三问强卸滴滴 垄断还是维护市场秩序 □记者 王健
禁止出租车司机使用打车软件,市民、司机、车主、出租车公司各有说法,也有着各自的考量,这件事上,还有很多问题要问。
交通局是幕后推手? 出租车公司称是不约而同 “为什么各家公司能够联合在一起?肯定是交通局在背后推动。”记者采访过程中,包括车主和司机,不止一个人这样向记者反映。不过记者询问多家出租车公司,他们均表示集体强制卸载滴滴打车是“自然而然”、“不约而同”。
淄博市交通运输局相关工作人员则称,他们对于出租车司机打车软件被强制卸载一事并不了解,也并没有下过所谓的通知。他认为,这是公司与出租车司机之间的事情,与主管部门没有关系。他表示,淄博交通主管部门对于打车软件的态度和国家的态度是一致的,“对于这个软件是支持的。”
“我们主要打击利用打车软件从事非法营运的车辆。”该工作人员表示。对于出租车司机使用打车软件被罚款、勒令停运一事是否合理,该工作人员表示目前没有这方面的法律法规,行业主管部门按照行业规范来管理,这属于公司内部管理行为。
这是维护市场秩序? 律师称这实际上是垄断行为 山东千舜律师事务所律师王伟说,从法律上讲,只有交通管理部门才能按照相关法律法规暂扣出租车司机的相关证照,对于罚款问题,也应该依据相关文件。“出租车公司的内部管理规定不能和法律法规相违背。”王伟说,因为使用打车软件“造成安全隐患危害乘客安全”而被扣500元违约金,这样的处罚理由有些牵强。
“公司的这种行为实际上是一种垄断行为,阻止新生事物的发展。”王伟说,禁止打车软件不符合市场发展方向,损害了出租车司机和乘客的利益,“这种方式撑不了多长时间。”
卸载滴滴能限制专车? “这是把市场往专车怀里送” 一位与滴滴打车淄博办事处有业务往来的知情人士李峰(化名)介绍,滴滴打车和滴滴专车分属于滴滴公司不同的事业部,相互之间没有隶属关系也没有业务交叉。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淄博会将对于专车的怒火撒到打车软件身上。
强制卸载打车软件,专车被限制住了吗?的哥张师傅对于目前的做法嗤之以鼻:“这样不就是将市场往专车怀抱里送吗?”张师傅说,早晚高峰时段打车难,使用打车软件也叫不到车,市民可能会选择价格高但是服务相对更周到的滴滴专车。
“虽然常看到出租车围堵专车,但是人家毕竟收入高,市场大潮谁能挡得住?”张师傅觉得,现在的抵制行为有些过激而且并不理智。
